南方的夏天是濕熱的,就像悶在一個燥熱的盒子裏,有風沒風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曾顯顯沒走幾步就渾身是汗,她又是焦急又是煩躁,來來回回的不停撥打著同一個號碼,手機裏卻始終隻傳出那個機械的女音。
喬陽這時打來了電話,葉清臣在醫院。她問清楚了地址,也匆匆趕了過去。
醫院裏即使是晚上也依舊忙碌。
葉清臣躺在病床上,他與人打架掛了彩,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但也沒什麼大事,隻是精神看上去不太好,像是受了很大打擊。
喬陽去幫他辦手續去了,曾顯顯走到病床前坐了下來。
“學長,你這樣會讓大家很擔心的。”
葉清臣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聲不吭。
曾顯顯見他這樣,也不說話了。
不一會兒,喬陽回來了,身邊還跟著曾顯顯上次在自習室見到的那個女孩。
“師兄,我先回去了。”曾顯顯準備回學校。
“顯顯,你能不能別走?”說話的是葉清臣,他嗓子有些沙啞,聲音像是被沙子刮磨過,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曾顯顯有些意外,很顯然,葉清臣之前哭過。此刻,饒是她再鐵石心腸,也不由得有些心軟。
“顯顯,留下來幫幫忙,我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喬陽也勸道。
喬陽過段時間就要入學麵試,他要回學校準備準備,跟在他身邊的女孩和曾顯顯留了下來照顧葉清臣。
夜裏,護士來給葉清臣換過一次藥,兩人女孩就跑到醫院的樓道裏聊天。
曾顯顯也是這時才知道,她並不是喬陽的女友,而是表妹,叫趙楚甜。喬陽怕別的女生糾纏自己,也就讓大家誤會著,不多解釋什麼。
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之間總容易找到共同話題。趙楚甜性格活潑,又大方健談,她和曾顯顯說了喬陽以前的許多糗事,通過她的話語,曾顯顯都能想到喬陽當時窘態百出的模樣。
下半夜的時候,趙楚甜實在困得不行,葉清臣起身讓她在自己的病床上躺一會。趙楚甜本來覺得這樣太不好,自己是來照顧別人的,現在反要別人來照顧自己,這怎麼都說不過去。不過她沒堅持一會,就敵不過濃濃的睡意,趴在病床邊沉沉的睡去。
葉清臣叫曾顯顯也去睡會,曾顯顯沒吭聲,隻看了看他插著針管手腕。
葉清臣見她不肯,又說“天快亮了,你陪我出去透透氣吧。”
曾顯顯取下點滴瓶,舉在手裏,葉清臣卻毫不猶豫的拔了針頭,拿根棉簽隨意的擦了擦。
曾顯顯無奈的放下點滴瓶,“你這樣,身上的傷什麼時候才能好?”
葉清臣隻是淡然一笑,便往外走。夜裏其他幾床都睡下了,病房裏靜悄悄的,曾顯顯輕手輕腳的跟了出去。
太陽還沒從地平線下升起,天際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兩人走到一處木椅上坐下,
“顯顯,你覺得我是不是很沒用?”
曾顯顯不知道為什麼一向自信他會有這樣自我否定的的想法,“從我認識你起,你就一直比別人優秀,幹什麼要妄自菲薄呢?”
“比別人都優秀?”他苦笑了聲,“那要看和誰比吧?”
“至少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那和賀熠比呢?要是和賀熠比,你還是這樣認為嗎?”
曾顯顯沉默了,她不知道葉清臣為什麼會突然提到賀熠,兩個本沒什麼交集的人,為什麼要放在一起比較呢?
“你看!大家的想法都一個樣!”他似乎早料到曾顯顯會是這個反應。
“你又不認識他,幹什麼一定要和他比!”
隔了半響,她才聽葉清臣喃喃的說:“我也希望自己不認識他。”
曾顯顯沒聽懂他是什麼意思,沒吭聲。
“顯顯,對不起!”他又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曾顯顯笑笑,“你要是為了以前的事向我道歉,那就不必了。本來也是我自願的,你不喜歡我,那也怪不到你頭上。”
葉清臣看著她,沒再說話。
曾顯顯在醫院裏照看了一夜,第二天又趕回學校考試,還要忙著複習,連著兩天晚上都沒睡覺。
賀熠周六來學校接她時,她還有些恍惚。
“你怎麼了,像是兩天都沒睡覺?”
“啊?”曾顯顯被他一語言中,慌張起來,支支吾吾道:“沒有啊,可能是要考試了,最近壓力有點大。”
賀熠笑了笑,又說:“今天我陪你去超市買菜吧!”
“不是去外麵吃嗎?”
“宗新聽說你做菜好吃,死活要來嚐嚐。”賀熠笑的有些無奈,早知道,他就不告訴宗新那小子了,真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