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猶豫了,忽而又淺淺一笑,道:“小姐對晨風好,晨風是看得到的。不管你是誰,都是晨風心裏永遠的小姐。”

她低著頭,依舊默默地收拾著床鋪。不過這讓羅小冰很感動。多好的丫頭,可要好好善待她才是。

“小姐,你先歇著。晨風去打些水來。”丫頭鋪好床,取了端架上的臉盆,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門去。

目送她的背影,羅小冰心中多少有幾許安慰。好好過日子,捱過這半年,一切都自由了。

也正在低頭遐想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晨風,怎麼這麼……”羅小冰邊說邊坐起身來,往門口望去,不過話未說完,就留了一半在喉嚨裏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門口,是那個沉重的身影,習慣性的一身黑色錦服,其紋龍繡圖在燭光裏顯得有些猙獰。

晨風出了後院,一直到她走遠,消失,慕容明珺才從暗處走來,走向那房門口,那一刻,他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就是想見到她,很想很想,所以情不自禁地闖了進來。

他依舊如故,冷冷的臉,冷冷的色。

“王爺,您走錯房間了吧。”羅小冰不屑地看一眼慕容明珺,嘲弄地笑著,她竟然沒有起身福拜,依然坐榻邊,雙眸傲視著他。

慕容明珺沒有作聲,隻是大步邁向了羅小冰,走至她的跟前,低眸俯首,靜靜打量著她,目光深沉的像把錐子,像是要剖開她的胸膛,看到她的心,那黑眸狹眯成一條縫,很細,很陰。

“跟本王走。”他的嘴裏突然硬邦邦地蹦出幾個字眼來,然後一把拉了羅小冰,把她從榻上拽起。

“幹什麼?我很累!”羅小冰一甩胳膊,從慕容明珺的手中掙脫。

“累?”慕容明珺陰陰一笑,嘴角露出一抹陰邪,沉沉的眸光裏閃著一抹濃濃的火。

“你可別想歪了。我說的累可不是你想的那樣。”羅小冰怎麼可能讀不懂他的肢體語言。這個家夥是滿腦子肮髒!

看那一雙鷙眼就能立即明白他心中所想。

“本王再說一遍,跟本王走。”慕容明珺冷起臉來,狠狠一喝。

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家夥夜半來此,定有什麼事情。走就走,難不成我羅小冰怕你嗎?

“王爺帶路吧。”羅小冰倏地站起,彎眉一挑,坦然地邁著步子朝門口走去。

慕容明珺望著羅小冰那從容的背影,心中咯吱一聲響,從來沒有遇見過這般傲骨的女子。

一直以來,他都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對府中的側妃侍妾從來就是揮之則來,呼之則去。唯有她,她那般的與同不眾,讓他想看穿她,想看到她屈服的模樣。

世上從來沒有他三王爺征服不了的事情,隻有她,是那樣的棘手。話說,香花不美,美花不香,色香兼有者,則多帶刺兒。她何償不是一朵帶刺的花兒呢?隻是這刺太紮手。

不管她帶著什麼樣的刺,他一定要將它們一一剝幹淨。冷沉的眸子勾起,心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來。

慕容明珺從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心情竟無緣無故地平複許多。難道心裏的那股糾結就是她嗎?

其實自從那年母妃去世以後,他就沉迷了,他的笑是那樣的難得,他的心是那樣的冷漠。不知從何時起,他把自己封閉的緊緊的。

母妃是西涼國的公主,有著尊貴的身份。所以母妃在的時候,他備受嗬護,人人都捧著他,護著他。母妃去世以後,東榮與西涼的戰爭爆發,從此他的童年生活陷入了黑暗——一場變故練就了他的文武雙全,也練就了他的冷血無情。

從此以後,隻要他想得到的東西,他會不顧一切。對於人,更是這樣。看著那個弱弱的倩影,他突然有了一種想要占有她的心理,不管是為妃,還是為婢,他要每天看到她才能安心。

不,不可能。本王隻愛憐兒。他甩頭,告誡著自己,突然一個箭步上前,超過了羅小冰。

夜色裏,黑色的錦袍厚重地飄不起一絲風,那衣襟的金色紋圖算是添了一抹亮色。亮得有些許刺眼。

羅小冰靜靜地觀望著他的背影,他為何這般沉重呢?她默默地問著自己,問不出答案。

慕容明珺甩著長袖,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院子,走出了三王府。他的身上透著王氣,霸道、還是冷漠?

“這般晚了,他要去哪裏?”羅小冰在心中嘀咕道。“喂,你到底要幹什麼?”她還是忍不住,追上去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