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把耳朵貼在轎子上,半晌聽不見動靜,連忙有些慌地衝五皇子府裏接親的人低聲催促懂:“怕是出大事了,快去把殿下請來!”
眼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喜娘心裏當真是沒了底,今天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她哪擔得起這責任!
“吉時要看到了,轎子怎麼停在外頭了?”
這聲音嚇得喜娘渾身一哆嗦,抬眼看過去,連忙纏著聲音道:“殿下,這轎子眼看要進門了,結果半路上卻突然開始滴血,裏頭的人也沒半點聲響,我們實在不敢做主,隻能請殿下您來瞧瞧,這事要如何是好?”
“掀開。”祁連少華神色微微一沉。
“這……喜轎還沒過門,半路就掀了轎簾,可沒這規矩啊……”喜娘硬是把不吉利三個字吞了回去,見祁連少華態度堅決,不得已,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一掀,禁不住尖叫一聲,“三小姐!?”
喜娘咋咋呼呼的嗓門,卻半點沒能入得了盧淨初的耳,當眼前轎簾掀開,明晃晃的亮光射進轎簾時,在喜娘那臃腫的身體與轎門的空隙之間,她一眼便看見了讓自己恨入骨髓之人!
滔天的恨意在洶湧衝出的瞬間,硬是被她給忍了回去!小不忍則亂大謀,哪怕她再如何恨他,再如何想要生吞活剝了他,現在也絕不能讓他察覺到絲毫異樣。
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半點可以和祁連少華一較高下的底氣,如果貿貿然就衝動行事,結果無異於以卵擊石。
裝作被喜娘喚醒的樣子,盧淨初低低喘息一聲,麵色蒼白疲倦,眼底還殘留著一絲驚恐的淚痕,“殿下……”
見到轎中一地的鮮血,祁連少華一個愣怔,但最令他驚愕的卻並不是這已經沒了氣息的丫鬟,而是在方才一瞬間,盧淨初看向自己的眼神。
雖然隻有眨眼的工夫,隨即她便被喜娘給擋住了,但那一瞬間的眼神,卻足以令他感到一絲猶如出鞘利刃般的冷厲寒光。
為了爭奪帝位,盡管已經有不少人含恨死在了他的眼前,但卻從來都沒有過這樣恨到了極致的眼神,仿若從地獄中踩踏著鮮血一步步爬出,隻為將仇恨之人活活撕碎生吞的厲鬼!
直到盧淨初開口,祁連少華才回過神來,可再仔細一看,眼前的人還是那個瘦弱蒼白,軟弱膽怯的盧家三小姐。祁連少華眉心一緊,言語間卻不失關切,“這是怎麼回事?”
在喜娘的攙扶下,盧淨初下了轎,蓋頭早就被丟在了角落,她這一出來,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頓時一陣竊竊私語。
要知道,五皇子祁連少華,可是當今聖上最為疼愛的皇子,甚至隱隱都有要將太子壓過去的趨勢。五皇子樣貌俊逸非凡,才情謀略又是一等一的好,就連性格都是寬厚仁愛,既不失皇家氣度,又分外平易近人。這樣一個在天悠百姓口中,幾乎是完美無缺的皇子,怎麼會娶一個如此樣貌平平的女子!
盧淨初微微垂下視線,還有些後怕地掃了一眼滿是鮮血的轎子,聲音帶了些慌張,“我也是沒想到,半夏竟然會這麼不情願陪嫁,竟然趁我不注意就做了傻事!先前我也聽她說過她早就有了意中人,之前也去求二嬸放她嫁人,可二嬸怕我嫁進皇子府身邊沒個熟悉的人伺候不方便,就沒答應,結果……”
“結果半夏嘴上是答應了,可沒想到她竟然是動了這樣的心思!”盧淨初眼眶一紅,“看她要自盡,我趕緊跟她撕扯,沒想到力氣根本就壓不過她,還是讓她尋了短見!”
祁連少華麵色隱隱一沉,這盧家……到底還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