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少華心頭一顫,皇上這是打算要賜死他了!倘若他一死,他和母後傾盡一生想要得到的,即便再如何不甘,也要盡數全部拱手讓與他人了!
隻是,就在皇上的話剛說到一半,還不等道出對祁連少華的發落時,便見祁連庸德忽然一個閃身,跪在了皇上麵前,“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求您饒過五皇弟一命。”
“太子?”皇上的聲音裏帶了些許狐疑,“你不是不明白,他犯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錯。你現在卻要為他求情,要留下他一命?”
祁連少華目光之中也盡是狐疑,祁連庸德是有手段的人,在狠起來的時候,甚至也不輸給他分毫,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求皇上,要給自己留下一條命?
“是,父皇,這便是兒臣的心願。自小父皇便教導兒臣,將來有朝一日若是坐上了那張龍椅,必定要心存仁慈。這仁慈是對天下百姓的,可也是對兒臣的手足兄弟的。”
“兒臣從小與五皇弟一起,被母後撫養長大,感情非同尋常,兒臣是他的兄長,哪有弟弟犯了一次錯,兄長便要將其趕盡殺絕的呢?”祁連庸德溫聲道著,目光卻緩緩掃過一旁安靜站立的盧淨初。
先前在商議這計劃時,他的意見自然是主張斬草除根,留祁連少華一天,就等於多留了一天的隱患。可盧淨初在這件事上,態度卻分外堅決。思忖再三之後,權衡利弊過後,祁連庸德便也答應了她。
皇上看向祁連庸德的目光卻不免有了幾分失望,要做一個皇帝,心中存有仁慈固然是正確的,可那仁慈就隻能是給予天下百姓的,對於其他任何一切對於皇位有所覬覦的人,都應當趕盡殺絕才是。
連對自己皇位覬覦之人都不忍心殺,這樣的仁慈,是連婦人之仁都稱不上。皇上略微壓下眼底的那一絲失望,開口問道:“那你說應當如何處置了他?”
開口問時,皇上的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倘若祁連庸德還要繼續這樣迂腐的為祁連少華求情,隻是因為從小到大的情誼便不忍殺害,那他也隻能重新考慮繼位的人選了。
“兒臣認為,五皇弟他,絕不可以被處死。”
一句話說出,皇上嚴重的失望便已經有些掩飾不住了,眼皮微微一沉,耐著性子聽他繼續說下去。
“留著五皇弟的性命,一來,是為了報答母後這些年來對兒臣的養育之恩;二來,既然父皇已經有意要將皇位傳給兒臣……”祁連庸德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麼父皇想必也明白,對皇位垂涎的人,絕不隻有五皇弟一個。”
“在天悠,還有不知多少皇子、親王,對於兒臣能夠得到的皇位野心勃勃,倘若不能有一個前車之鑒,讓他們心底有所忌憚,日後這領兵逼宮之事,隻怕不會少到哪裏去。”
“五皇弟這次犯下了大錯,的確應當處死,可父皇若是如此簡單便處死了他,此事在市井百姓口中相傳幾日,也就淡了,不會被人記住,又如何能夠對其他虎視眈眈盯著皇位的人,起到震懾作用呢?”
慢慢聽下去,皇上那微擰的眉心這才舒展了開來,目光也又一次看向了祁連庸德。
祁連少華此刻卻隻覺得芒刺在背,那不祥的預感就像是一排細碎尖銳的冰針,正在身後輕輕刺著他的脊背,直到他的後背滲出了一層薄薄冷汗。
“所以兒臣認為,五皇弟他不該死。”祁連庸德望向皇上,“倘若父皇允許,這件事便讓兒臣來處置吧。”
“好。”皇上目光之中,已然浮上了三分讚許。他不是不明白,聽祁連庸德這話便也清楚,祁連少華一旦被他處置,下場也隻會是生不如死。可他依然還是要支持他這樣做。
身為一個父親,他自然不忍心看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可身為一國之君,他的身上背負著天下的重擔,他理當要幫自己的百姓輔佐出一個堅毅果決,且絕不會因為一時心軟而亂了大局的帝王。
“父皇!父皇!?”祁連少華也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他拚命地掙紮了起來,“父皇!兒臣隻求一死,不求父皇饒恕!”
皇上隻是淡漠地看了一眼祁連少華,便將目光又轉向了祁連庸德,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
祁連庸德衝一旁的侍衛點了點頭,立即便有人上前來,用力拖起了祁連少華,將他快步向外拖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