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那具白骨,盧淨初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在這個牢房裏麵,她能夠看得到的就隻有這一具風化了的白骨,按照常理來說,屍體都已經腐爛到隻剩下一具枯骨,空氣中怎麼可能還會殘存著這一絲若隱若現的腐屍氣味?
就算這一處牢房是被深埋地底的,氣味常年不散,但是自從她掉下來,除了隻覺得有微微一絲空氣汙濁之外,並沒有覺得胸口太過沉悶,這也就能證明,這一處地方氣流必定是暢通無阻的。
難道說,除了眼前這已經化骨的一具屍體之外,還有什麼其他人也死在了這裏?
反正逃也逃不掉,盧淨初索性平心靜氣地坐下來,靜靜等待著。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設計把她關在這裏的,但她卻能肯定,那人一定不會著急要了自己的命。倘若那人的目的就隻是讓自己神不知鬼不覺死去的話,剛才在自己暈倒的時候,他就已經有大把的機會可以這樣做了。
安靜等了不知多久,一陣突然出現的腳步聲像是從天而降一般,由遠及近地走了過來,隨著腳步聲的靠近,眼前也逐漸變得明亮了起來。
盧淨初站起身,目光移向那團越來越靠近自己的光亮,火把的劈啪聲漸漸近了,一張白淨的臉最先出現在了盧淨初的眼前,是如月。
如月的身上還穿著那身喪服一般的白衣,隻不過臉上卻不見了原先那高高在上的表情,手裏握著一隻熊熊燃燒的火把,沉默地站在了牢房麵前。
在如月站穩之後,走在她身後人也站了出來,那人一出現,盧淨初的呼吸立即便停滯了一瞬,“是你?”
眼前的男子身形高挑,臉上帶著一隻猙獰的麵具,那麵具將他的臉遮擋的嚴嚴實實,讓人根本猜不透之後的臉會長成什麼樣子。
他的聲音從麵具後麵傳出來,甕聲甕氣,帶著一絲墳墓一樣的潮濕氣息,“盧淨初,沒想到吧?”
“沒想到什麼?”盧淨初望著他,目光之中看不到半點驚懼,“我唯一想不到的是,現在,在這種地方,你都還不敢用你的真麵目示人是為什麼?還有,你在無定,想來本事大得很,可你既然要殺了我,為什麼不早點動手?”
麵具男子大笑了起來,“早點動手?要怎麼動手,簡簡單單一刀結果了你,還是給你下毒,讓你死的和那個老太婆一樣?”
果真是他!盧淨初掌心狠狠一緊,老夫人的死,背後的始作俑者,果然是他!
“我的確恨不得讓你早點去死,可要是那麼簡單就讓你死了,我怎麼能甘心!?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才是我為你準備的棺材!”麵具男惡狠狠地指向了牢房斜前方的一樣東西,“盧淨初,我對你誠意足夠了吧!”
先前牢房裏麵光線太過陰暗,盧淨初根本沒有注意到那裏還有什麼東西,現在火把的光亮已經足夠映亮周圍的一切,她也就看清了麵具男子所指著的那樣東西。
這是一種她之前從未見過的刑具,人的手腳會被懸空掛在四處,兩方有兩片巨大的石磨,從外麵看,石磨原本的顏色應該是灰白的,但是靠近裏麵的兩麵,都已經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這叫血肉磨盤,之前從未見過吧?現在你不光見到了,等一下你還可以親自上去,感受一下全身的血肉骨頭,是怎麼被一點一點硬生生磨碎,我不光要讓你在死之前飽嚐痛苦,我還要讓你粉身碎骨,死無全屍,這樣才能一泄我心頭之恨!”
隔著那厚重的麵具,盧淨初都能清楚的聽出麵具男子的咬牙切齒。在形容著人的骨肉是被如何一點一點磨碎成醬的時候,他甚至還在興奮的手舞足蹈。
盧淨初端詳著他有些癲狂的模樣,輕笑一聲,“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不過,現在我人都已經到這兒了,既然你想要讓我死在你麵前,你總要讓我知道,我是因為什麼而死吧?”
“倘若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也還是不知道你為什麼如此怨恨我,你對我是積怨也好,複仇也罷,要是讓我稀裏糊塗的死了,你難道不會覺得不甘心麼?”
麵具男子的動作猛然停頓,直直地看向盧淨初,冷笑道:“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麼?盧淨初,你不是聰慧過人,聰明的很麼?怎麼現在連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都看不出了?”
“你說的沒錯,不讓你知道來龍去脈,就這樣稀裏糊塗的送了死,我的心裏當然會不甘心!”麵具男子一邊高聲說著,一邊猛然揭下了臉上的麵具,“現在你可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