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洋洋得意的王憶遲見到焚香的模樣,忍不住一愣。心中竟然有些打鼓了。
這小妮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變臉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前一秒鍾還躲在自己丫鬟身後傷心呢,這下一秒就可以變得如此盛氣淩人?
若不是她臉上淚痕猶在,王憶遲幾乎都要被她給騙過去了。
焚香見他半天沒說話,隻是衝著她一個勁地打量,心中不快更甚,眉頭一皺間,聲音更冷了。
“表哥,今兒個你就這麼闖進來了,總歸是有些正事要說吧。”
焚香就是這樣,隻要心情一不好,一點餘地都不會給別人留,更何況是這個王憶遲。
王家表哥臉色一凜,麵子仿佛有些掛不住了。臉色幾個翻轉,終於又回複了正常。
“嗬嗬,行,表哥知道香兒平日裏淘氣慣了,今兒個少爺我心情好,就不和你計較你這口沒遮攔的脾氣了。”
說完這話,王憶遲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也沒有經過焚香的同意,便坐到了一邊的客座之上。焚香冷眼瞧著他,知道這隻蒼蠅一時半會也趕不走了,便也不搭腔,等著他切入正題。
“嗯?我說表妹,現在陸家人都歡天喜地地在祠堂裏迎接欽差呢,你這個大功臣怎麼就不去湊湊熱鬧?”
“我一向就不是愛熱鬧之人,既然表哥這麼愛熱鬧,怎麼不去瞧瞧?”
焚香冷冷一笑,索性也坐了下來。忽然她話鋒一轉,字裏行間都帶著些挑釁。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原來表哥不姓陸。就連那個門檻……都跨不進去啊。這個熱鬧,你是湊不到嘍。嗬嗬。”
焚香笑著,慢條斯理地吐出這些尖酸刻薄來。本來還在憋悶的心情因為有了一個出氣筒突然間好了不少。
“陸焚香你!”
這邊承事還在感歎這個王家少爺脾氣好,卻被王憶遲突然的爆發給嚇了一跳。隻見他幾乎是從椅子上跳將起來,用手指著陸焚香,沒有絲毫尊敬之意。
承事心裏咯噔一下,就怕王憶遲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到時候陸焚香若受了傷,別說鄒大娘子了,就住在陸家莊的鄒大少可是第一個饒不了他的人。
想到鄒正言,承事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也不管傷口疼不疼,咧開嘴就笑開了。
“表少爺,表少爺,您別激動,別激動。來,請坐請坐。”
“是啊,表哥。我又沒特意說你什麼,何必動怒呢。您大人有大量,不像焚香我,喜怒無常。”
承事聽著焚香這火上澆油的話,手上便冷汗直冒。想自己臉上這些青紫,可都是這個使蠻力的少爺的傑作。隨便一點放在少夫人身上,這可怎麼得了呢?
王憶遲聽著焚香不怕死的進一步挑釁,臉色更是黑了。咬牙切齒間,就連拳頭都捏得格格響。哪知焚香麵對這樣的場麵,反而越來越平靜。她看都沒有再看王憶遲一眼,便揮了揮手道。
“承事,你下去吧。端些個好茶點來,讓表少爺享用。”
“……是。”
承事一臉茫然地瞧了瞧焚香又看了看王憶遲,見焚香眼裏沒有半點遲疑的意思,隻好領命下去了。剛將門關上,卻聽到了王憶遲怒極反笑。
“陸焚香,你便得意吧,過了今天,我看你還怎麼得意下去!”
到現在,承事是整個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他站在那裏想了片刻,覺得還是去找大少爺過來拿個主意打個圓場比較合適,便急忙往鄒正言的小院裏奔去。
“嗯?聽你這話,今日原來你不是來做客的啊?可巧了,我也沒那個心思應酬。既然大家都沒這個興致,表哥還是請回吧。”
焚香說著,便將捧在手裏的茶杯往旁邊重重一放。還沒等王憶遲反應,便徑自往屏風後走去,轉眼就要進內院裏去了。
“陸焚香,到今天你還這麼驕陽跋扈。等我連人帶玉佩一並拿到陸家,有你哭的時候!”
王憶遲不知道是急得還是氣得,叫嚷的時候就連聲音都破音了。他揮舞著拳頭,見屏風後依然一片平靜,心裏確確實實有些著急了。剛想追過去,卻見焚香慢慢從屏風內挪了出來。
在見著焚香複又站在他身前的那一刻,他便知道,這一次,他是贏定了。一抹太過得意的笑肆意地在他臉上擴散。
“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當她聽到一人一玉佩時,她的心裏確實是亂了。甚至大腦都已經有一些空白,停滯的呼吸扼得她不能思考,不能動彈。
到底自己是在擔心那半塊玉佩落入歹人之手,還是自己在擔心穆長亭?
這個答案,隻有焚香自己知道。
“喲,不是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見主動權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手上,王憶遲反倒不著急宣布答案了。他一步一步向前,好湊近了看清楚焚香臉上這複雜的神情。即便是一瞬而過,也足夠讓他回味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