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塊玉佩?”
鄒正言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末了還看了焚香一眼。焚香正襟危坐著,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多少不自然,卻被鄒正言這若有所思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怵。
“沒錯,就是陸家布莊的那另外半塊玉佩!”
王憶遲越說越得意,根本就沒有發現焚香與正言二人之間這微妙的氣氛轉變。
“這東西流落很久了,你又怎麼會知道?我不信。”
不得不承認,鄒正言這接話的本領還真是高,就連焚香也甘拜下風。玉佩爭奪之事是鄒正言再回浣紗鎮之前的事情,再加上事有湊巧,誰拿到了這玉佩誰家就有倒黴事兒,族中長老這才做主又把這燙手山芋一樣的玉佩還了回來。
至於這玉佩是不是完整地放在裏頭,焚香沒有提,其他人仿佛也不太清楚。這麼想來,真正提過玉佩隻有一半的人,除了那個瘋了的陸馮氏,還真沒別人了。
既然陸家人都不知道這內有乾坤,王憶遲又是怎麼知道的?就算王憶遲知道,鄒正言也斷然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哼哼,什麼流落了很久。是她出嫁前……”
王憶遲一邊回著鄒正言的話,一邊又坐回到了客座上。話說到一半,卻看向了焚香。
“表妹,這事兒,讓你夫家大哥知道,合適麼?”
焚香臉色一冷,將頭一瞥也懶得去看王憶遲而今得逞的嘴臉。鄒正言瞧著她一幅慷慨就義的神情,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不知怎麼,一想到那個叫做穆長亭的陌生男人,他便愈加不快。
“嗬嗬。是這樣,在焚香表妹嫁到鄒家之前。可是曾經要招個窮書生入贅的。不過這書生沒福氣啊,沒當得成這富甲一方的陸家布莊入贅女婿。就這麼逃之夭夭了。我當時還在想啊,這讀書人就是讀書人,寧不為五鬥米折腰,放著這鎮南櫻桃不要,陸家布莊也不要,就為了那麼點不值錢的骨氣,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王憶遲聲色並茂地說著這些過往,對於陸焚香來說,這無異於是一種淩遲。她雖然臉瞥向一邊,卻還是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王憶遲添油加醋地說著這些她不願意去記起的回憶。
漸漸地,焚香的眼睛,濕潤了。
“……結果我發現大家都錯了。這個書生才算是真正贏家啊!”
王憶遲一拍大腿,向鄒正言露出了大拇指。說來說去,無非便是想表明這個書生才是最有心計的人。
正言含笑不語,回頭看了焚香一眼。見她自始至終都在望著窗外發呆,好像是個局外人一樣。
“行了,有話便快說。不用這麼鋪墊,本少爺還聽得懂。”
鄒正言皺了皺眉頭,利落地打斷了王憶遲的這些無關的話題。
“是,是。我是想說,這書生離開的時候……把另外半邊陸家布莊的玉佩,也帶走了。”
王憶遲嘿嘿一笑,像是抓住了焚香天大的把柄一樣。
“……所以呢?”
沉默不語的焚香突然冷笑了一聲,加入了對話之中。
“所以……我今天是要到陸家來,帶人去找那個書生,連人帶玉一並拿到這裏來!”
王憶遲見焚香依舊嘴硬,心下一橫,拍案而起。一直看著窗外的焚香這個時候終於將視線移到了表少爺身上。
隻是讓王憶遲沒料到的是,她竟然笑了出來。
“表哥,你弄錯了吧。若真要抓人,何須到我這裏來隻會一聲,照你性子,豈不是直接就往祠堂奔了?陸家說得上話的人今天都在那兒呢,你要抓個什麼人拿個什麼玉佩,那還不是振臂一呼的事?何必來找我這個當事人呢?”
焚香一邊說著一邊在小袖的幫襯下下了高台,一步一步走向王憶遲與鄒正言。雖然她臉上的表情顯得極其輕鬆自然,她心裏卻還是沒底。並不是怕騙不到王憶遲,隻是忌憚著坐在一邊沒吭聲的鄒正言。
“……這個……”
王憶遲被焚香這麼一點透,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明明自己的夫人再三交待,這事情一定要隻有焚香和他的時候說,現下自己一時口快,怎麼被鄒正言把話給套出來了。
王憶遲這般想著,先前打好的腹稿一下都從大腦裏跑了個幹淨。而今思緒一片空白,又怎麼再巧舌如簧。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沒說出一句有用的話來。
“怎麼?不是要做交易麼?你拿了這個好不容易打探出來的消息過來,也崩管是真是假了。總要把這過場給走完吧?”
“你!好你個陸焚香,你還想否認了這不爭的事實不成?!”
被焚香這麼一激將,王憶遲果真有些著急了。剛想發怒,鄒正言卻在這時輕咳了幾聲。王憶遲一愣,知道這是給他的警告,這才忍住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