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似乎傷心了(1)(1 / 2)

就在臨行前的前一天,焚香輾轉反側,如何也睡不著。至於鄒正言,一大早就往碧雲鎮上奔去。為的便是麵見家姐鄒宜君。

好不容易,傍晚時便已到了鄒家的庭院。剛一進大門,就見下人們匆匆忙忙噤若寒蟬的模樣,正言不屑一笑,知道自己所作所為已經惹怒了鄒宜君了,連帶拖累了這些無辜的下人。

然而別人怎麼怕這個鄒家大娘子,他卻不甚在意。回過頭來,看天邊已是殘陽如血,火燒雲堆積出各種瑰麗的形狀,微微一皺眉間,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感到意外。

“嘖,看來晚上趕回浣紗鎮還要匹好馬了。”

原來,他果真是鐵了心要帶焚香離開這是非多多的浣紗鎮。既然日子已經敲定在明日,如何都不想再改了。

鄒正言在這偌大的花園裏站了好一會兒,整理了一下思緒才帶著重儀進了鄒宜君的房間。

這一次,宜君是再也沒對他笑臉相迎。臉上結的一層冰霜,似乎要把這房間都給凍住。鄒宜君這幅樣子雖然不多見,對於鄒正言來說,卻是司空見慣。

即便瑛姑在一旁愁眉不展,對他使盡了眼色。他卻還是像平常一樣,進得房間以後便徑直坐下,甚至連個客套的招呼都沒有打。

宜君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突然開口說話了。

“怎麼幾日不見,規矩見長啊。”

“嗯?姐姐,您這反話可不高明。一聽便知道是罵我的。”

正言嗬嗬一笑,索性直來直往。挑明了往開說。瑛姑見大少爺還是那麼針對宜君,不免為二人接下來的唇槍舌劍捏了一把冷汗。

宜君不動聲色地看著鄒正言自顧自地喝著 涼茶,突然歎了一口氣,算是對自己的這個弟弟投降了。畢竟是一家人,莫非還真的風裏來火裏去不成?

“瑛姑,給大少爺泡些好茶去。挑雨前碧螺春吧。”

瑛姑見宜君已經妥協,氣氛也因為她這溫柔的話語緩和了不少。趕忙領命下去沏茶。就怕自己慢了半分,又冷了這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

鄒正言低頭喝著涼茶,一抹運籌帷幄的笑容始終掛在他的臉上。宜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便知道兄弟姐妹裏最了解她個性的便是這個總是與她頂著幹的大弟弟,鄒正言了。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突然就說要帶焚香回去呢?”

麵對鄒宜君的責難,鄒正言倒也沒有正麵說明原因。他一邊給自己倒滿了涼茶,一邊卻問了另外一件事。

“姐姐,穆長亭這個人,你知道嗎?”

鄒宜君一愣,被正言這麼一問,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這一沉默下來,房間內隻聽得到鄒正言一人的聲音,若不是還有重諾和宜君坐在一旁,在外人看來,真像他在自言自語。

“姐姐不回答,我就當作是知道了。我說我的好姐姐,你怎麼就這麼不相信弟弟我呢?這幾日在浣紗鎮出了多少事,都不如這突然蹦出來的穆長亭讓人頭疼啊。既然姐姐知道,總該給我提個醒吧?從個外人口裏聽到這件事,還真是防不甚防。”

正言說得輕鬆,這話裏的內容實在是讓鄒宜君捏了一把汗。聽到最後,平日裏穩當的宜君再也坐不住了。

“你是說……你從別人嘴裏聽到這個人的?是何人提起?”

正言將茶杯捧到嘴邊,似是要喝茶。見鄒宜君一幅追根問底的模樣,不自覺便笑了出來。

“怎麼?姐姐不生我的氣了?”

宜君一愣,這才發覺自己太想知道答案,身子竟然不自覺地向著鄒正言前傾了不少。被弟弟這麼一戲弄,宜君反倒有些懊惱了。她臉上神色一冷,又規矩坐在了正言身邊。

“姐姐不說,弟弟也知道。這麼多年來,姐姐一直忌憚著弟弟。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弟弟一直以來都很討厭正行。”

正言說到這裏自嘲一笑,忽然就側身麵向了鄒宜君。宜君看著他的那一雙眼,似乎帶著些不言而喻的傷痛。宜君皺著眉頭,實在是對他的執著無可奈何。

“你又何必如此想不開呢?”

“想不開……哼哼,大概便是我想不開吧。不過今日我提起這件事,並不是要與你爭出個子醜寅卯來。我隻是想說,鄒家看錯了我鄒正言。或者說,是你鄒宜君看錯了我鄒正言。”

鄒正言正經起來,說話總是抑揚頓挫,帶著一股感染人的魅力。他就像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站在高處,就會有人不自覺仰頭相望。或許就是因為他太過耀眼,既不適合朝堂,更不適合商賈。當初父親在世時,送給他“不可雕琢”四字,他至今是否還在耿耿於懷呢?

弟弟,你可知道,從一開始,你便誤解了父親。可惜父親不善言辭,直到過世那一天都沒有為你解開心結。這也是父親一生的遺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