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這裏,撅了撅嘴,又極不情願地添了一句。
“師兄,你小心點。他滑頭著呢,根本就不是他外表那樣老實。”
長亭哦了一聲,輕輕一笑便與婉婉開始聊到了別的地方去。諸如二人什麼時候離開這個盜賊窩,又幾時回山上去找師傅。
二人正在說著話,卻聽到了若有似無的掌聲從一旁傳來。長亭驚愕地向旁邊一望,申屠不棄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斜靠在了回廊邊,離他們並不是很近,卻也是個恰當的距離。
婉婉臉色一寒,伸手就準備擲點東西過去,卻被長亭握住了手。
“你省省力氣吧,哪次你投他暗器,他中招過了的?放心,他不會對師兄怎麼樣的,你先回前頭去招呼著。這店鋪沒你可不行。”
婉婉一跺腳,剛開始還有些不願意。被長亭再三勸阻這才作罷,臨走前還專門瞪了申屠一眼。
長亭目送師妹走遠之後,轉過頭來望著已經走到自己身邊的申屠不棄,似笑非笑地說道。
“你可是惹我這個師妹討厭得緊呢,之後想討他喜歡可難了。”
申屠嘴角帶笑,依舊顯得放蕩不羈。對著長亭的視線時,笑意卻並沒有融入到這雙眼睛裏。
“不勞你費心。賢弟還不如想想咱們之後怎麼辦為妙。”
“之後?”
長亭一皺眉,顯得很是疑惑。
“什麼怎麼辦?”
申屠見長亭裝傻,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反而是抱臂在胸前,又倚在了一邊的牆壁上。整個人隱在黑色陰影裏的他,仿佛不存在一樣。
“你送信的事,也不見得是神不知鬼不覺。至少這不回頭店子裏的那些大老板們心裏都有譜,隻不過是有證據沒證據罷了。”
申屠說到此,又頓了一下。
“我在這兒是提醒你一句,你是我帶過來的人,我自然會保你周全。可是其他寨子裏的那些頭子可不是像我這麼好說話的,若到時候這筆生意砸了,讓他們查出來誰是內鬼,那個人肯定會活得很不好受。”
忽然,申屠從陰影裏走了出來拍了拍長亭的肩膀。
“他們鄒家做的魚肉百姓的生意還少了麼?綁個鄒大娘子來讓他們吐些金銀出來無可厚非啊。再說了,這是為了救濟黃河邊上的那些百姓。每年這一塊到了雨季就發大水,皇親貴族們倒是到了這個時候便自己舉家帶口地去避難了,苦的便是這些沒錢還被人當沙包堵堤口的平民百姓們。咱們拿著這些錢去安置他們,又有什麼不對?”
長亭低著頭默默聽著,忽然身形一閃,便站在了一邊。讓申屠的手撲了個空。
“……申屠大哥,不是賢弟信不過您。您可以保證不動鄒大娘子,可是他們呢。那些寨子的人我都見過,多半都是被人冤枉或是走投無路,均是亡命之徒,對這些官紳之家出來的人恨之入骨。您覺得,他們會像您說的一樣,隻是要錢,不會害鄒大娘子於險境之中麼?到了那個時候,您果真還可以保她周全,不毀了您俠盜的美名?”
長亭本來便是讀書人出身,在沒有遇到自己以前的師傅之前,他便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現下武功有了,嘴皮功夫反而更是利索,常常便會將申屠說得個啞口無言。這也是為何申屠不棄把他帶進這個圈子裏,卻沒什麼人會在表麵上表現出不快。
試問誰會去無端端地挑釁一個又會說道理,又會用武力保護自己的男人。所以,長亭的安全申屠一直都不去擔心。他總在一個最安全的位置,卻又總在一個最危險的位置。
現下長亭冒險去做這樣一件事,完全是看透了那些人的野蠻本性,不想一個無辜女子受害,也不願意埋沒了自己的良心。申屠深表理解,卻又很是擔憂長亭。
若真的被人抓住了把柄,大概便不是死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吧。長亭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字字珠璣,都讓申屠無力反駁。他煩躁地揉了揉頭發,最後索性揮了揮手粗魯地打斷了長亭。
“行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多說無益。你自己看著辦吧。小動作給我少點,有那個閑工夫去擔心一個陌生人,還不如去想想自己怎麼辦!”
申屠一股腦地丟下了這些話,便離開了走廊。長亭默默地望著他遠去的身影,最後還是重重歎了一口氣。
“沒關係,怎麼會和我沒關係……”
他喃喃自語著,想到自己當初願意加入到這個響馬圈子裏的初衷,隻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傻了。
但是,他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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