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權衡(2)(1 / 1)

別說是焚香,就連鄒正言都沒想到李尚會來。當他瞧見李尚大剌剌地坐到了客座上,與那些商賈談笑風生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就瞬間僵住了。

“鄒大少爺?恭喜恭喜,怎麼?現下就到了勸酒的時候?這可不行,若放倒了你,嫂夫人可是要怪罪的。”

李尚見鄒正言來到了這一行人前,趕忙便端茶示意,惹得不知內情的那些訪客哄堂大笑。這麼一來,鄒正言心裏就算有氣,也當場發作不得了。

“原來是李尚李公子,我剛才還在責怪家裏管事的,怎麼會漏了李公子您的請帖,現下看來,是在下錯怪了他們了。”

鄒正言微微一笑,顯得很是溫和。

“鄒大少,我與你少說也是十年的交情,若是沒有請帖,李某斷然是不敢前來的。吃白食蹭朋友吃喝這種事,在下可幹不出來。更何況,還是鄒大少的婚事。”

李尚嘻嘻一笑,便走到了鄒正言身前。不明內情的人全當這兩人是關係好,說得玩笑話就算過分了些,彼此都能夠忍受,也就陪著笑著。並沒有嗅到多少爭鬥的氣氛。

鄒正言冷眼瞧著他做戲,忽然腦門一拍,狀似親昵地將李尚扶到了另一邊,邊走還邊道。

“是了是了,我那還沒過門的夫人總是抱怨在下給她采購的吊墜不夠襯她的衣服。不如賢弟隨為兄來一趟,挑了幾個首飾便給她送去。省的她覺得左一個不好,又一個不好地,誤了時辰。”

鄒正言浪費唇舌特地說了這麼一大段,無非便是給了外人一個他將李尚弄走的理由。其他賓客見新郎官已走,便又各自談天說地起來,畢竟在他們看來,能夠造訪鄒府,參加鄒大少爺的喜宴,也是給了各自一個交流生意的機會。所以這賀禮的錢花得再多也是值得的。

鄒正言將李尚帶到了一個隱蔽處,就拂袖退到了陰影裏,將背靠在了一個緊閉的門扉上。他站著的地方分明是個死角,就算別人瞧見了站在月光下的李尚,也不一定能夠瞧清楚他是在和誰說話。

“你來做什麼。”

這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李尚當然明白,因為鄒正言這一回根本就沒有給他請帖。自四年前那一次的意外發生後,鄒正言早就已經開始對李尚敬而遠之了。若不是李尚突然對鄒正言通風報信,告知了他陸焚香的去處,也許他們二人的形同陌路還會繼續下去。

李尚對他這樣冷淡的態度早就習慣了不少,不以為然地整了整衣服道。

“你以為我想來麼。若不是為了生意,我才懶得進這鄒府。”

鄒正言眯著眼睛打量了他一陣,忽然便篤定地說道。

“原來你是在和遼國商人做生意。”

“哼,和他們做生意?我是有一批貨正好就扣在了他手上,蕭隻骨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我不說動你和他們做生意,他就把我那批貨給送回來。讓我在遼宋邊境上的驛站永遠處於斷貨的狀態。你說,我能不來麼。”

李尚說了一個謊,全然是為了遮住另外一個更大的謊言。他才不管鄒府是死是活,準確地來說,鄒家散了亂了他才高興。對於汴京鄒李享榮華這樣的諺語,他早就已經聽厭了。富可敵國的人家,隻要有一個便好。

鄒正言沉默無言,隻是望著他。讓李尚心裏突然有些心虛,他們鄒家的男人都好像長了一對可以洞穿人的眼睛一樣,總會讓人覺得自己是透明的,根本就捂不住自己的心事。隻不過鄒正言與正行兩兄弟不同的地方在於,鄒正行會拐彎抹角的說出來,不放過一個把你抓先現行的機會。可是鄒正言卻是什麼都不說,無形間給對方更大的壓力。

因為本身有所隱瞞,就會不由自主地去猜他到底有沒有知道。知道了反而不說,這是最為可怕的一種對待方式。

李尚沉默地等了一陣,覺著已經被這股壓力弄得喘不過氣來,不免便有些煩躁了。

“怎麼,你到底是在想什麼呢。”

鄒正言聽到李尚這麼問,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玩味的微笑,怪異得很。他走上前來拍了拍李尚的肩膀,歎道。

“我便知道蕭隻骨在汴京城裏隻有仰仗你了。不是你來做說客,還有誰?”

李尚抿著唇不答,隻是因為他覺得現下還是少說為妙。正言見他憋屈的模樣,心裏似乎很愉快,笑容的弧度也就更加明顯。

“我也不妨好心告訴你,這成婚之後我便去打點江南生意了。你也知道我不是鄒正行,母親定然不會讓我又把持著江南手裏又攥著汴京的。所以,如果蕭隻骨想在汴京談生意。就去找別人吧。如果是想和鄒家談汴京的生意,也斷然不是找我了。”

說著,鄒正言便慢悠悠地往回走。李尚見狀,趕忙問道。

“那是找誰。”

正言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慢條斯理地說了三個字。

“陸焚香。”

這三個字聽到李尚耳朵裏,分明就是晴天霹靂。讓他愣在了那兒,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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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