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傍晚,穆長亭行色匆匆,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到了鄭州。剛踏進這片地方,長亭禁不住感慨萬分。
當日他九死一生從李尚帶來的那些衙役手中逃脫,就是在這鄭州附近。自那以後,他便一直昏迷不醒,在夢魘之中幾經掙紮,就怕自己與焚香的最後一麵竟然是那樣的生死離別,從此天人永隔,再也沒有所謂的地老天荒。
長亭剛進城門之後,便在大街上閉著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睜開了眼,迅速融入到了人群之中。這一次,他是偷跑出來的,正因為是背著師傅幹的事,也沒有準備多少東西。隻是一把劍,一些必要的銀錢與物品,僅此而已。渾身上下,並沒有一絲一毫書生的氣質,現在的穆長亭儼然已是一幅江湖人的打扮。
也因為那一次烏龍的綁票,讓長亭對於鄭州這一帶很是熟悉。走了幾條街道之後,忽然一拐角,一個不起眼的酒家便在眼前。門外的裝飾不過如此,一般的商賈或者旅客隻要有點錢斷然都不會選擇這裏落腳,怕就怕這是家黑店。
然而,像長亭這樣絕技在身之人,又怎麼會怕這樣的可能性。他站在這似乎緊閉的門扉前,錯落有致地敲了三下,下一秒中隔板便開了一條縫。
“……住店?”
一個臉上滿是溝壑的老人打量了一眼穆長亭。
“嗯。”
長亭冷淡地點了點頭,就在這說話的當兒,門板呼啦幾下便全開了。可見這老人也是個練家子,不然哪裏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請進吧。”
老人依舊麵無表情,既不怕長亭手中的長劍,更不怕他那一身勁裝的打扮。隻是提了個並不明亮的燈籠往店子裏走。長亭彎腰入內,一路走過,見了不少還在大廳裏喝酒說笑的客人,在長亭打量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在打量著長亭。
“……店家,來,這是預支給您的銀錢,這一段時間我會在這裏小住幾日。”
長亭剛進那個還算寬敞的臥房,轉頭就將這幾日的住宿費一並給了。老人家一手接過,便放進了懷中。
“嗬嗬,最近到底是怎麼了。你們這些個人也有不落魄的時候?給錢都給的這麼利索了?”
老者一麵說著,一麵便怪笑起來,長亭見著他露出來的那一排黃牙,倒也沒有覺得多惡心。反而是更在意他的那些話。
“店家,這怎麼說?”
老人看了他一眼,似乎因為長亭的一表人才以及不賴賬的品性對他多了幾分好感。索性就將燈籠放在了一邊道。
“怎麼?莫非這位客官不是來加入他們的?”
長亭聽著這問話更感奇怪,心中甚至生出一股說不出來的不安。店家見他沉默不語,心裏已經了然。但是既然已經起了這個話頭,索性便一並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