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焚香並沒有把握自己真的可以拿那種根本就不能站住腳的威脅來真正逼鄒正言就範,這根本就是一種魚死網破的脅迫,而鄒正言完全可以有多種辦法脫身。相比之下,焚香自己反而是隻有一條路可走,沒有回頭路。
就這麼懷著忐忑的心情,焚香隨著鄒正言一路北上。期間他不僅沒有提一句關於要把焚香送回陸家的事情,甚至於對於守宮砂的事情也沒有提半句。這樣的合作態度讓焚香更是覺得迷惑了,猜來猜去,怎麼都估摸不到鄒正言的真正心思。
就這樣,一個月後,當天氣漸漸轉入冬天的時候,焚香跟著正言回到了鄒家。當重儀跟著大管家去通報的時候,正好就給了個正言和焚香單獨相處的機會。
“……等會去了廳裏見母親,你最好什麼都別說,當個啞巴。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若想安生呆在鄒家過下半輩子,最好照我說的去做。”
鄒正言說的安生,自然不是安樂。多半便是不會被憎惡自己的老夫人弄得死去活來的意思而已。焚香點了點頭,知道事到如今自己不得不聽他的。再說自己和鄒正言離江南越遠,就代表著正行不被他們發現的勝算越大。隻要想到這一點,焚香便有勇氣去做任何事情。
兩年多不回鄒家,焚香倒一點都不想念。隻不過在經過正耀曾經住的那個小花園的時候,她本來幹澀無神的眼睛總算是變得濕潤了不少。鄒正言在前頭領著路,忽然覺著後頭沒了腳步聲,一轉頭見焚香正在往正耀生前住著的方向眺望,心頭一緊,最終什麼都沒說。隻是靜靜站在那兒,等到焚香自動跟過來,他才繼續往前走。
當二人一路行到大廳的時候,老夫人早就已經坐在那兒了。此外自然還有正言的夫人曹良玉和鄒家大娘子宜君。這三個女人之中,唯獨是宜君見到焚香很是激動,其他二人臉上的表情卻都複雜得讓人摸不透。
“你怎麼帶她回來了?”
老人家不是不知道陸家發生的那些事情,隻不過她隻是了解個大概。這麼一來,主動權就掌握在了鄒正言的手裏。簡直就是要焚香生便生,要她死便死。所以在回答老夫人的話之前,鄒正言還特地瞧了焚香一眼。卻見她一臉的無所謂,更多的是漠然,禁不住就皺起了眉頭。
“母親說的是什麼話呢?既然二弟妹是咱們鄒家的媳婦,自然是要帶回來的。咱們鄒家的人,哪裏輪到陸家人置喙。”
鄒正言幾句霸氣的言論,顯然是讓鄒老夫人眉頭舒展了些。但是她看向在底下跪著的焚香時,仍然是一臉嫌棄。
“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她是跑到了什麼地方,就連陸家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又在哪兒找到她的?”
“……她去了正耀那兒,日日夜夜陪著她。一陪便又是個半年。”
在鄒家忽然又聽到鄒正耀的名字,別說是焚香,在場幾個女人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覺。隻不過對於這件事情,焚香要比其他人知道得多得多,不提還好,一提心中對於鄒正言的猜忌與怨恨更甚。低頭沉思間,房內漸漸響起了抽泣之聲。很顯然,這兩年來,沒有人真正放下了正耀的死。
突然,焚香覺得有人要扶她起來,抬頭一瞧是大姐,便也跟著起來了。隻見老夫人紅著眼睛,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道。
“也算你有心。好了,你來鄒家也有一段日子了,既然對咱們家如此有心,以後就在這兒安安分分,好好過日子吧。”
老夫人揮了揮手,意思很明顯,希望他們能夠退下,好給她一個人思念正耀的時間。焚香木訥地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出了廳門。剛一轉身,正好碰到了多年不見的曹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