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梓墨半晌沒反應,煙也沒抽,夾在手指間,任憑煙灰燃完一截,直直地掉在他的手指皮膚上,也沒見他撣一撣。
李沐虎著膽子傾身看了一眼,他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放那兒吧。”
遲梓墨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厲害,李沐被嚇了一大跳,捂了捂胸口,要把文件給他放在旁邊的桌上。
一看上麵歪歪倒倒的酒瓶子,又給一一立好,尋了個空位置,放下文件。
“我不在,是誰開的股東大會。”遲梓墨眼皮沒抬一下,嗓音平靜卻泠然。
“遲致峰。”
“嗯。”除此之外,他再無反應。
李沐左右看了看,手足無措。
唉,這又過了幾天,沈薇然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算起來昏迷有十天了。
這段時間,遲梓墨醫院公司兩頭跑,但即便是安安靜靜守著沈薇然,卻沒見他安安靜靜地一個人抽煙喝酒過。
可他畢竟也是個男人,再多安慰的話,李沐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遲總經理阻止過,但沒能成功。”
遲梓墨仍是淡淡一聲‘嗯’,仿佛那點事並不足以讓他生出任何的情緒。
李沐更不知該如何辦。
片刻之後,遲梓墨突然睜開了眼睛,夾著煙吸了一口。
“你說,她是不是因為怨我?”
話一出口,他突然咳嗽了幾聲,夾著煙的手擋了一下嘴。
李沐輕聲說:“遲總,現在天氣那那麼冷,別在外麵吹冷風了。”
“都說她是怪我,如果我不去出差呢,我陪她一起去孕檢呢,是不是就沒這事了?”
李沐一時無話。
“她就是怪我,所以她才不想醒來。”
李沐被凍得瑟瑟發抖,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音,聽到這兒,寬慰地說:“怎麼可能,不過是因為身體受傷比較嚴重,恢複期也就比較長了。況且,因為什麼人或事而自己選擇不醒來這種事,在醫學上……”
“我知道的,她有可能還是想跟我離婚。”
被那兩個字嚇住,李沐一時無話,怔怔的望著遲梓墨臉上自嘲的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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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天氣,人若是走在外麵,定然會被凍得瑟瑟發抖。
但今天雖有些涼風,但太陽倒是暖洋洋的,所以遲梓墨把沈薇然抱在了輪椅上,推她出去到公園走走。
到了公園之後,遲梓墨微微躬身摸了摸沈薇然蓋在羊絨方毯下的手,雖不至於觸手冰涼,但手指不活動,經絡不通,也摸不到一絲暖意。
他一時沒注意抓穩她,搭在腿上的手,柔弱無骨,輕輕一滑便垂在了一邊。
遲梓墨現如今是很忌諱這種動作的,給人的感覺不言而喻,且程司凡說過,她現在即便身體各項機能是在恢複期,但很難保證不會再有突發的症狀,畢竟她現在抵抗力很虛弱,還有些潛在的後遺症。
他心裏一緊,立刻摸了摸她圍巾裏脖子左側的動脈,直到感受到了皮膚的溫度和鮮活的跳動,他才鬆開手,將圍巾重新給她圍好。
他重新去握她的手,包裹在大掌裏,粗糲的指腹來回摩挲著她的手心手背,將她的體溫寸寸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