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通驚失了半條魂兒,“皇上,草民並不精通戰術,如此重擔,草民實是難以勝任,還望皇上另擇賢將。”
雲陽一點也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朕,看中的不是你的才幹,而是你這個人。不管是闕明、還是青城都有老將把守,用不上再多設這麼個虛職。而朕非如此做,是因為朕要用你來吸納更多的力量,為雲漢盡心竭力。”
利用他?
這麼直白地說給自己聽?
蘇通垂首,心頭對這種感覺很是不舒服,而一個“吸納更多的力量”更是激起驚濤駭浪地讓蘇通十分不安。
“蘇通,你可聽明白了?”雲陽盯著用頭頂對著自己的人,“你對朕不滿,可以學學你大哥,有仇有怨隻衝朕一個人來,但雲漢,朕要你們齊心協力地守護它,有一點遲疑的心思都不行。”
大哥?
“皇上,要用草民節製鎮南王,逼他為雲漢效勞,”蘇通緩緩抬起頭,看向雲陽的眼睛,說不出的寒心與受傷,雖然大哥一門心思要殺他,可大哥手下那麼多高手卻這麼多年來都沒下手不就是圖個雲漢安定,還有查出事情真相不冤枉他,要這麼理智的分開家仇國業,其中煎熬可想而知。
“皇上為人君,怎可做這種威逼臣下之事?況乎,鎮南王身體日漸衰弱,時日無多,皇上又怎能再雪上加霜,累他操勞?”
這樣的話,也隻有對君權半知半解的蘇通才說得出來,要換得一個人,即便是胸中滿是積怨,又有誰敢有這樣的膽子質問責怪當今皇帝。
蘇通雖然也覺得不妥,卻沒有察覺有這般不妥,而雲陽也未動怒。
“對朕而言,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肯割讓,還有什麼不能利用?”雲陽毫不避諱地給了蘇通答案,他是堅決的,隻要有利於雲漢的人和事,他雲陽都勢必不會放過。
蘇通啞口無言,心中卻對這個無情又似乎有情的人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複雜感受,不能說恨,又不能說理解而不恨。
一個人心中的人和事,都有個輕重與先後,在隻能選擇留下一個的時候,其餘的都必須要丟掉,雲陽選擇丟下所有身邊的人甚至是自己來成全雲漢,而蘇通,先前是想犧牲自己,來求得皇帝開恩大赦,不取賀靳之命,現下也是如此,以後卻說不準,但蘇通卻有一種強烈的念想,這個是非之地絕不能再留。
“皇上要用草民威脅哪些人?”蘇通追問,直覺告訴他,雲陽不隻是用自己來鉗製賀靳一個而已,一定還有別的人,“蘇通也好來日償還。”
一想到這些因為自己遭受牽連的人,蘇通滿心皆是一敗塗地之感和深重地愧疚,他真的沒有哪一件事做好過,隻在添亂,隻給身邊的親朋帶去無盡地禍患。可他根本沒有機會反抗拒絕,他得讓皇上留下賀靳的性命,也如蘇明對白珟說的為了這天下萬民,不能殺了皇帝、丞相……
蘇通越想就越絕望,但世上沒有完事周全的法子,他必須要取舍,而隻要能活著就還有希望,就像二十年前賀靳從五靈穀逃出來活到至今一樣,就像娘拚著最後一口氣生下自己一樣,就像雲初沒有放棄當初昏迷不醒的絡玉一樣……
隻要活著就會有希望!
雲陽意味深長地看著蘇通笑,蘇通剛建立起來信念稍微緩和了一下落敗的心境,卻又開始森冷無比。
“足以讓雲漢傾覆後還能重建複國。”雲陽給出的答案果然值得期待。
蘇通屏住了呼吸,這是在開什麼玩笑?既然能重建複國,作甚麼還讓楚國打進來滅了雲漢?這根本說不通!
“你不相信?”雲陽了然地看著蘇通滿臉的不信,睥睨天下地君王之氣刹那間直奔蘇通眼底,像是一根神針插入腦海,瞬間止住了翻騰湧動地海水,一切都出奇的平靜。
“君子盟、海穹派、天醫閣、雲煙閣、袖子樓,北疆,蘇義,聶歡,賀靳,雲初,雲宗……”雲陽像點兵點將似地將這些派別、人名,一氣嗬成地列數出來,定定地望著蘇通驚悸顫動的目光,“朕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既然知道的這麼清楚,為什麼不早些鏟除?”
“那是因為,朕沒有一舉覆滅一股勢力而不動搖國之根本,而他們的壯大隻要有朝一日能為朕所用,何嚐不允許他存在?”
“你……”蘇通駭然地望著雲陽平靜地麵色,他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雲陽的謀算,這種遠見和霸氣讓人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