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找你的,君翔,我要和你好好聊聊。”
精致典雅的竹亭裏,兩人對坐,熟悉的場景刺激了江岸芷了瞳仁,宮女們奉上熱茶和點心,江岸芷抬起頭,目光透過升騰的熱氣,直逼君翔。
“嫂嫂來找我又什麼事嗎?難不成,也要把我和榮太妃一同軟禁?以便不威脅到哥哥的皇位,是嗎?”
“軟禁你?就憑你和君翼的情誼,我要是動你半分,他會化作厲鬼找我索命的。”
“那嫂嫂今日為何——”
“我隻是想問問你,君翔,君翼待你如何,你應該比別人更清楚才對,可是你怎麼對他的?難道你不覺得心中有愧嗎?”
“我不鎮定你在說什麼,嫂嫂。”君翔別過頭去,否認道。
“我知道,失去太子之位,你很不甘心,可是,難道你不覺得事情有詐麼?你母後的確體弱,可並不是遺傳病,我查過病曆了,你應該很健康,和君翎君翼他們一樣才對!可是為什麼,身體卻逐漸衰竭下去?我不知道榮太妃跟你說了什麼,但是我能大概猜出來,她是不是從你小時候開始就一直灌輸你太子的思想,並承諾,一定會替你奪回太子之位?”
“你聽誰說的。”君翔的聲音冷下來,反問道。
“不用別人說,想都能想出來,可是,難道你就不會懷疑,她幹嘛放著自己的兒子不幫,偏偏來幫你?你身體原本無恙,卻開始虛弱,你就不會想想其中的關聯麼!君翔,你隻是榮太妃的一顆棋子而已!她利用你的複仇心理,挑撥你和君翼的感情,然後讓你個君翼下毒,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和君翼也中了一樣的毒!”
“你有什麼證據!”君翔失態起來:“我體弱,全靠榮太妃的藥才能活到至今!”
“嗬,要不是她下的毒,她又怎麼會有鎮壓毒素的藥?不然,那些太醫都是吃素的麼!你好好想想,就沒有什麼事情很可疑嗎?榮太妃利用了你,等你把君翼鏟點,君翎鏟掉,然後再以身體衰竭把你給鏟除掉!她的兒子就可疑登上皇位了!”
“不可能!她答應過我的!她會幫我,她會幫我奪回我失去的東西!”
“問題是,因為又她的私心,才會讓你失去原本屬於你的東西!要不是她從小對你下毒,你會體弱到失去太子之位麼!”
君翔被江岸芷說得啞口無言,無論是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還有邏輯都是她占得上風,無言以對,君翔選擇了沉默。
如果前麵的一番話是江岸芷摧毀了他一直堅信的梁柱,那麼,最後那一句,幾乎是截斷了君翔的最後一絲生機。
江岸芷很滿意自己對君翔所造成的影響,站起來,臨走前,說了最後一句話:“君翔,我希望在你死之前,能為君翼做一件,能讓他欣慰的事情。”
說完,甚至尾音都還回蕩在空氣中,江岸芷已經沒有任何留念的離開,更沒有想以往一樣留心去注意君翔的舉動,她怕從中看到什麼,令她心寒。
回到原處,江岸芷突然間恍然大悟,原來她看到的穩重成熟的龍子卿都是假象,他骨子裏最深的叛逆根本還在——明明自己叫他好好在床上躺著休息的,可是現在,她才出去沒多久,他已經遠遠的離開了房間,傲然挺立於風雪中,怒放的梅花更襯托出他身形的消瘦,清水般的眼眸裏有珠光流動,就像是夜裏宛轉的珍珠一般。
江岸芷看得有點呆,怔怔的靠過去。
“崖底很黑,很冷,我掉下去的時候,以為自己會死,可是沒有,幸好沒有,分明痛到幾乎沒有意識,可是,卻能清晰的想到你的影像,我曾經答應過你,會陪你看梅花,承諾沒有兌現,我又怎麼能死。”似乎察覺到江岸芷的靠近,龍子卿突然開口,並伸出手去,握住江岸芷手掌的手心,溫暖而濕潤:“現在,我已經兌現了,岸芷,這是我第一次陪你看梅花,亦是最後一次——以後,會有人取代我的位置吧。”
語畢,驀然地鬆開手掌,突如其來的寒冷令江岸芷措手不及,她鎮定片刻,上前,重新拉住了龍子卿的手背,堅定的說道:“沒錯,是你陪我看梅花的最後一次了,下一次,下下次,還有往後的無數次,該是我陪你看了。”
龍子卿的手指動了一下,仍是麵不改色:“我從來沒有盡好過一個丈夫的責任,從來沒有保護好你,景璘說得一點沒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也就沒有資格在你身邊,看得出來,君翎是真的愛你,而且,他也有能力保護你,你嫁給他,會幸福吧。”
“既然已經決定要牽手了,那就不要放開,除非生命的終結,誰也別想放開誰。”江岸芷攥緊了他企圖抽離的手:“龍子卿,你根本不知道幸福是什麼。”
“我知道。”
“還有,如果你沒有能力保護我,那就讓我來保護你,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受任何的傷害,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護你。”
“江岸芷,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多好,如果,我們回到過去,多好,如果,你不要嫁給君翎,多好。”龍子卿的聲音哽咽起來,全身不可抑製的發抖:“可是,一切都晚了,從你答應君翼那天起,什麼都已經不可挽救了,我,還是不要影響你的清譽好,在你和他的大婚後,我就會離開,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江岸芷僵硬住,看到龍子卿眼裏氤氳裏的霧氣,還有手裏驟然空虛的感覺,眼角,突然酸澀起來。
龍子卿微微低下頭,轉身離開,兩人間的距離一點點拉開,寒風傲骨的梅花,仿佛成了莫大的諷刺。
江岸芷抬起手,狠狠擦了擦眼角,不知道怎麼了,眼睛卻越發的猩紅起來。
“君涯——榮太妃——”她一字一句的念出兩個名字,雙手緊握,指甲在皮膚上掐出血痕。
後來,幾乎是一夜之間,榮太妃和她兒子君涯,暴斃在房中,當時的目擊者看到了了從房裏走出來的江岸芷,眼神的凶狠血腥,還有嘴角可怖的弧度。
就這麼,死了。
她省略去了所有的程序,小小的一瓶鶴頂紅,然後派幾名士兵強行灌下去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花費其他的時間和功夫。
至於理由?時候隨便扯一個就好了,如今她掌握著鳳印,後宮之中已經叱詫風雲,手段的殘酷暴戾,更是讓許多人望而生畏,不許多說就臣服在她的腳下,這就是江岸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