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耶律赤犬和韓德馨哥倆,嘴裏當然不會說馬延煦的任何好話。一路上隻要稍有力氣,就要嘟嘟囔囔地詆毀一番。負責掌管輜重和馱馬的兵卒們,都知道這二位爺背後的靠山硬,所以也不敢製止。隻能盡量躲遠一些,用羊毛塞住耳朵,以免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東西,稀裏糊塗就遭受了池魚之殃。
而那耶律赤犬和韓德馨哥倆兒,原本也不在乎有沒有聽眾。隻管通過詆毀數落別人的方式,發泄心中的恐慌,“還他娘的立軍令狀,就以為蕭拔剌真的不敢殺他麼?”
“可不是麼,天時地利人和樣樣不占,怎麼可能就打得贏!”
“明知道沒有必勝的把握,為了撈功勞就什麼都不要了!”
“自己不要命也罷,非拉上咱們!還說什麼給咱們哥倆兒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呸,老子想立功,用得著他來施舍!呸!噗!”
濃痰落在雪裏,瞬間被凍成了冰球。
耶律赤犬與韓德馨哥倆喘著粗氣,四目對視,都在彼此眼睛裏看到了無法掩飾的惶恐。
輕敵大意?先前哥倆之所以被打得全軍覆沒,的確有輕敵大意的問題存在。但那絕對不是最主要原因。李家寨的鄉勇,無論從裝備、訓練程度,還是從體力、士氣、作戰經驗等方麵,都絲毫不亞於遠道而來的幽州軍。甚至比起某些契丹正軍來,也是隻強不弱!
唯一短處,就是他們人數有限,滿打滿算也就是七百來號。但這七百來號,卻全都是正經八本兒的戰兵,輔兵和雜兵一個不包。而自家此番出動的四個營頭裏,即便最精銳的蒼狼營,輔兵和雜兵也占了三成以上。兩千人去掉四成輔兵和雜兵,真正的戰兵,就隻剩一千兩百上下,並沒比對方多出多少。
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人數不到對方的兩倍,還遠來疲敝。隻要李家寨鄉勇死守不出,蒼狼軍作為進攻一方,怎麼可能占到任何便宜?
“二位,還是多少留些口德吧!馬都指揮使對你們哥倆,沒有任何惡意。更何況他之所以如此急於立功,也是為了所有在遼國的漢人!”忽然間,有一個聲音硬從側後方插了過來,切斷了兄弟兩個紛亂的思緒。
“滾一邊去,老子才不稀罕……”耶律赤犬和韓德馨齊齊回頭斥罵,侮辱的話說了一半兒,卻又齊齊“凍”在了嗓子眼裏。
對方錦衣貂裘,麵如白玉。一看,就知道身後的家世頗為顯赫。而更令人耶律赤犬兄弟兩個不安的是,此人那兩隻烏黑的眼睛。深邃得竟如同千年古井一般,與自己的目光一接觸,就立刻把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全都給吸了出來,根本沒有力氣再做任何掩飾。
注1:認旗,”又做隊旗,古代軍旗的一種。元代胡三省的解釋為,“凡行軍,主將各有旗以為表識,今謂之‘認旗’。《通典》上麵的相關內容是:認旗遠看難辨,即每營各別畫禽獸自為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