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給了鄭仁誨一個客氣的微笑,再度又將麵孔轉向了自家義父郭威,“阿爺,剛才親兵郭勝說您老找我?有要緊事情麼?還是隻想把我喊道身邊陪您手談幾局?咱爺倆可事先說好了,落子無悔!”
“就你那臭氣簍子,老夫還需要悔子?”郭威被逗得哈哈大笑,抬腿虛踢了一記,撇著嘴反問。
“孩兒可是得了您的真傳!”郭榮往旁邊一躲,拱手做禮敬狀。
在別人家中,恐怕隻有親生父子之間,說話才能如此百無禁忌。書房內,立刻笑聲連連。鄭仁誨原本有些提著的心,迅速放了下去,看著郭氏父子,笑著插嘴:“好了,你們父子兩個,一對臭氣簍子,誰也不用說誰!老夫自己,對你們父子倆,好像從無敗績。不服氣,咱們就擺上一局,頂多隻需要半個時辰,便可以讓你們父子倆丟盔卸甲!”
“大兄,小輩麵前,多少給我留點顏麵!”郭威佯怒,撇嘴,心中剛剛被勾起來的棋癮,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
郭榮的圍棋水平,與其義父郭威不相仲伯。自然也沒興趣挨鄭仁誨這種大國手的收拾。 笑了笑,低聲道:“伯父您還是留著精力教訓別人吧,小侄甘拜下風。小侄前幾天得了一幅古譜,據說是醉吟先生親筆所錄。等會走時,小侄兒命人給您老拿上,免得放在小侄這裏,令寶玉蒙塵!”
“醉吟先生?趕快派人取來,取來,老夫無法跟你客氣!”鄭仁誨聽得兩眼放光,立刻搓著手吩咐。
醉吟先生是晚唐著名詩人皮日休的號。此公棋藝,書法以及詩作,都堪稱一代大家。隻可惜此人做事沒有遠慮,居然應了黃巢的征召。所以在黃巢兵敗之後,便不知所蹤。隻留下來的少許手書,棋譜和親筆謄寫的詩作,皆為難得的精品,在市麵上千金難求。
“趕緊取來,老夫也看看,那鹿門子到底是不是浪得虛名!”難得見鄭仁誨喜歡一樣東西喜歡到失態,郭威也不覺意動。衝著郭榮揮了下手,大聲吩咐。(注2)
“是!”郭榮爽利的答應一聲,轉身便走向書房門口。郭威卻忽然又想起了自己把他喊來的本意,伸手拍了自己後脖子一下,低聲吩咐:“先等一下,君貴!你讓別人去,自己不要去。老夫的確有正經事跟你商量?”
“知道了,阿爺稍等!”郭榮愣了愣,先回頭跟義父郭威打了個招呼,然後把站在書房外的貼身侍衛叫過一個,讓對方去自己房間裏取棋譜。最後,又轉過身來,輕輕把門關好。然後快步走回郭威身邊,低聲詢問:“阿爺,我回來了,到底什麼事情?”
“是,是……”看著義子那純淨的麵孔,郭威忽然心裏頭有些發虛,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決定執行自己先前的既定方案,“符彥卿給為父寫了一封信,感謝你從李家救出了他的大女兒,並且提議把他的大女兒嫁給你。順便還為他的三兒子,求娶你的小妹!老夫不想替你做主,所以……”
他本以為,郭榮必定會像自己最開始看到信時一樣,先是大吃一驚,然後經過深思熟慮才能做出最終決定。誰料,話沒等說完,耳畔卻已經響起了清晰地答案。
“古人雲,糟糠之妻不下堂。”郭榮好像想都沒想,笑著搖頭,“他家老三跟咱家小妹,倒是門當戶對。但孩兒我,早已成親多年,連兒子都七歲了。怎麼可能再娶符家千斤為妻?。若是娶回來做妾,恐怕有辱魏國公的臉麵和朝廷功名!”
注1:李世民通過玄武門政變,殺掉了哥哥與弟弟,成為了李淵的唯一繼承人。(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此段內容我砍了!),奪了李克用親生兒子李存勖的皇位。
注2:醉吟先生,鹿門子,都是皮日休的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