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不過她還躲不過嗎?靜茈琢磨著這些日子先避避風頭,來日方長,她不愁沒機會東山再起。此刻雖然甚是思念車內的軟墊,但車外風景尚可,小風輕吹,也算老天對她的補償。
不想這老天忒不厚道剛一誇完就甩下臉色,一轉眼天色就暗了下來,烏雲積聚,濃如潑墨,風靜樹止,一道天光閃過,大雨傾盆而下。
靜茈一向認為自己是個不拘小節之人,但是於男女一事還是拘上一拘的好,更何況那夜之後胤寒不覺有錯亦未致歉,此有違道,甚至見她避到車外也沒個推讓,此乃缺德。當男女爭鬥上升到了道德的高度,靜茈覺得自己一定要抗爭到底,用實際行動向他灌輸道德二字的真諦。
是以此,仍爾東西南北雨,她自巋然而不動。就在她剛明完誌,大雨未近得身時,車簾就掀開了,胤寒從裏走了出來。
“我曉得,你此時定是想勸我進去避雨的,但我是個性情剛烈之人,那日你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看了人家的身子……”
“自然無意。”
“……好吧,權當你無意看了去,按著我平日的裏的性子,定是要有意看了你的身子才肯罷休的,但是現在風吹雨打的實在不大合適,這樣吧,你向我道個歉我也就不計較了。”
靜茈說完,滿懷期待地看著胤寒。
“……你還是看看我的身子吧。”
靜茈氣結,“你……你既然不是誠心道歉,又出來做什麼?”
“賞雨。”
靜茈又想自己一向是個善解人意的人,既然人家擺明了不想道歉,又有賞雨的雅興,她自然不應相擾,可鑒於她前一刻心意已決不與君共處一室,所以她也就隻能委屈自己回車裏待著。
大雨瓢潑,沒有半分停歇的趨勢,靜茈趴在軟墊上閉目養神,時不時眯開一條縫看向簾外,她有些不大明白車裏也能賞雨,為什麼一定要去外麵?
捏了捏墊上的軟毛,靜茈略顯煩躁地把臉埋了進去,她為什麼要關心他呢。不一會兒覺得氣悶,雖說他這個人人品不好,嘴巴又壞,但是他到底是她的師父,而且她還未向他灌輸成功道德的真諦,怎麼能輕言放棄?為長久計她暫時決定讓他進來歇歇。
靜茈清清嗓子,向外麵喊了兩聲,胤寒沒有答她,亦沒有什麼動靜。
她挑了眉,架子還挺大,於是重新靠了回去。
“唰——”
靜茈一把拉開車簾,“你到底要怎樣……喂,你怎麼了?”
胤寒雙目緊閉,被雨水侵蝕的臉上五官都有些模糊不清,就這麼毫無生氣地半躺著。
靜茈猛拍著他的臉,“你醒醒啊,喂,醒醒啊!”
胤寒像是昏死過去了,怎麼搖都不醒,靜茈隻好先把他拖回車裏。
玄色的衣衫早就被雨水打濕了,黏在身上正往下滴著水,車裏的木板上很快就積聚了一個小水灘。
濕衣服穿著會著涼的,靜茈很清楚可是手搭在了腰帶上就再也動不了了。
脫吧,不然他生病了還得她照顧。
不好吧,她尚未婚嫁,如何看得男子的身子。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掙紮難斷時,內心的一個聲音勸道:他曾經看過你的身子,雖然據稱是無意之為,可是看了就是看了,即使你看回來吃虧的仍然是你,更何況脫了他的衣服還會於他有益。
總結起來此一舉於他有百利而於己無一善。當年佛祖割肉喂鷹時的心境想必和自己是一樣的吧。
“刺啦——”
眼前的景象讓靜茈想起了每逢年關時靜淵最愛買的白豆腐,整塊整塊的,白淨又光滑,她和包子最愛拿它來練指力的,於是熟門熟路地戳了下去。
她實在是沒想到,胤寒看起來文文弱弱的,身材卻是比習武之人還要勻稱,至於皮膚的質感更不必說,反彈的力道剛剛好。
“戳夠了?”
靜茈看著胤寒忽然睜開的眼睛,捂著胸口跳到車的另一角,“你,你沒事了?”
“我何時有事了?”
“你不是淋雨昏迷了嗎?”
“那是睡著了。”
“你……”
“又被你戳醒了。”
“……”
胤寒坐起身,撫著身上的朵朵紅梅,一臉無辜地看著她,“現在誰該向誰道歉?”
靜茈老臉一黑,多少大風大浪她都走過來了,沒想到竟折在了他手上,大丈夫輸人不輸氣節,於是一掀外袍,一臉視死如歸,“來吧!”
胤寒一臉迷茫,“做何?”
“讓你摸回來。”
“不了,我挑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