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鬼子斥候,捉住一位受了重傷的中國騎兵,並把他帶到了林仙之麵前。林仙之打量了這個滿身是血的支那軍人幾眼,一招手叫過了翻譯。
他朝著翻譯一陣嘰裏呱啦,聽完後翻譯開口問那傷兵道:“那個支那人,太君問你的番號、姓名、職務,快快地說,說好了,皇軍給你治傷,還給你金元,好處大大的!”
那東北軍騎兵翻了翻眼皮,有氣無力的朝翻譯點了點頭,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翻譯以為他受了傷說話困難,就低下身去聽他講。誰知那受傷士兵還是光點頭,翻譯想了一想,把耳朵貼在了那人嘴邊。
這時隻看那半死之人眸中精光閃現,隨之猛得一口咬住了翻譯官的耳朵,血順著他的下巴流到地板上,幾個鬼子忙卡住傷兵的脖子,想讓他鬆口。
傷兵被卡得難受,拚命一掙脫,翻譯官那肥大的耳朵與他碩大的腦袋分了家。沒了一隻耳朵的家夥坐在地上痛哭號叫,而那傷兵卻帶著獰笑把耳朵在口中細細咀嚼。
一個日本兵操起步槍,用槍托狠狠擊向支那人的嘴,隻聽“哢”的一聲,那傷兵的臉蹋下去半邊,從豁開的傷口中,斷裂的牙齒、嚼爛的耳朵,隨著鮮血一起落下。傷兵仿佛不知道疼痛,眼中帶著笑意,盯看向林仙之,好像在向他挑釁。
林仙之被此人看得心中一凜,但緊接著為了表示他的勇氣,林仙之拔出武士刀,朝著傷兵頭上劈去。“喀嚓!”中國軍人的腦袋被砍成了兩半,但那兩隻分開的眼睛中所含的仇恨和血性,卻讓林仙之終生難忘。
他看了一眼哭叫的翻譯,又看了一看死去的軍人,帶著鄙視和尊重的兩種情感,對中國人又多了一些了解。
厚葬了這位英勇的支那軍人,林仙之不想晚上開戰了,他讓部隊進行防禦收縮,紮下營盤,又派出一個聯隊的尖兵前出十公裏偵察,回報沒有發現支那軍後,林仙之命令全體休息。他現在要做得是好好想一想明天的戰鬥方法,到底該怎麼打?
這個強悍的支那騎兵給他留下的印像太震撼了,如果支那軍都是具備這種氣節的,那麼皇軍在奉天城下的失敗就要重新審視了。林仙之這一猶豫,到是讓他手下的鬼子兵逃過一劫,因為獨十二旅和獨七旅、獨八旅已經為他的第一師團布下了口袋陣,隻等著他鑽進去。
負責誘敵的獨十二旅斥候部隊邊走邊打,一直調著後麵的鬼子,但跑著跑著,後麵的鬼子兵不追了,反而紛紛往回轉走。
斥候隊長石老虎停下馬,朝著鬼子消失的方向大罵一通。損失了十幾個弟兄,卻沒有把大隊鬼子引到包圍圈,他怒火中燒,但看到身邊幾乎人人掛花的弟兄,長歎了口氣,帶隊向錦州方向退去。
亮如白晝的作戰室裏,張廷樞聽過了石老虎的彙報後點了點頭,讓他趕緊去包紮傷口,石老虎敬了個禮,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退出作戰室自去養傷不提。張廷樞沒想到鬼子變得這麼小心了,以他對日本人的了解,今天這個計劃應該能夠成功的,他在日本上了兩年學,對日本人那種尚武精神太了解了,幾乎每個鬼子軍官的辦公室牆上都掛著“武運長久”這樣的條幅。
今天這是怎麼了?林仙之這個老鬼頭竟然害怕了?他的第一師團可是天皇的禦林軍啊!可能是王總參他們在奉天把鬼子揍得太慘了吧。他低下頭笑了笑,然後轉到標好了敵我位置的軍事地圖前,思緒已飛向了五公裏外的前沿。
一夜的時間都在中日兩方的猜忌和互防中度過。隨著天色漸漸變白,雙方營盤中升起了縷縷炊煙。中方這邊是大碴子粥、三和麵餅子和蘿卜鹹菜。日方是牛肉罐頭、大米飯團和桔梗湯。
從這上麵可以看出,當時中國軍隊的給養還是不如鬼子的,真元吃著粗磣的三和麵餅子,嚼著苦鹹的蘿卜鹹菜,心中想著到綏遠一定要把士兵的營養提上來,否則體力達不到訓練強度的底限,這兵是練不好的。
隻是他不知道,東北軍在全國軍閥裏還算是富的,一些地方軍閥為了省糧,早飯是不吃的,午飯和晚飯也不管飽,隻有部隊要上前線開戰了,才能吃幾頓白麵饅頭和見些葷腥以提高部隊戰力。所以有一些腦子好使得軍官,就白天裝模作樣的當兵,晚上實實在在的做匪,軍紀之差,可見一斑。
急急吃過早飯,雙方士兵開始集結,中方在戰壕內養精蓄銳,而日方則向著錦州成三路開進。銀白的荒原上,有幾個大小不等鋪滿雪粒的秸稈垛。長串的日軍經過時誰也沒有多看一眼這幾個草堆,可在這幾堆草裏,卻藏著幾個獨十二旅的偵察兵。
陶小柱屏住呼吸,聽著旁邊路麵被日軍硬底皮靴踩得“劈裏啪啦”的腳步聲,一動也不動。過了好久,他用一根木棍輕挑起一道小縫,看外麵已無人跡,便悄悄向後退出了草堆。與他一起的劉興家在另堆草下也顯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