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大禮”?
目送著謝稚施施然離去的背影,衛子青慌了,心裏又急又亂,思緒紛飛。
這宴是結親宴,他不可能在此時,如此眾目之下口出狂言納自己為妾。
那麼,到底何事?想著想著,連頭都開始泛疼。
想不出個所以然,轉瞬,她又有些惱恨起來。
明明自己不曾得罪過他,且還救了他一命,不過是仗著高貴的身份便蠻橫行事。
她站在陰影處四下打量了一番,漸漸地,令人沉迷的音樂沒了聲息,隻剩下一片吵吵嚷嚷的嗡嗡之聲。
忿忿不平地回到宴席上,她皺了皺眉,不禁有些擔憂起阿媯來,她不會是跟丟了吧?阿瓏也不在位上。
衛子青深吸一口氣,心裏反反複複告誡自己要鎮靜,然後舉步便朝著自己的塌幾慢慢踱去。
她這位置,很是隱蔽,消失了這麼一會,也沒人發現。
淺淺地飲了一口酒水,
暗暗地朝高位上張望過去。
這一望,便有些怔愣住了。
她這位置雖隱蔽,卻離那宴會的中心處很有一段距離,也不知發生何事,所有的聲音都在慢慢停止,就連來來往往的婢女們也都放輕了腳步。
隻剩下周圍女郎們的嚶嚶低語之聲。
衛子青禁不住有些著急起來,她很想湊近前去,一探究竟。
就在這時,一道尖細的嗓音從那高位之處傳來:“衛氏子青何在?陛下召見。”
衛子青一驚,才微微彎下的腰背也倏地挺得筆直,她直直地盯著聲音的來源處,走出塌幾,在眾女驚異的矚目下怯怯地朝著宴會的中心走去。
很快地,她便發現越是走近,那些向自己投來的目光越為不善。
就連王氏阿韻那張本該有著無上喜悅的小臉,此刻居然一副被駭住的神情,何其怪哉?
在這短短的幾步路中,衛子青牙齦都快咬碎,她沉著臉,咬牙切齒地想道,謝三郎到底做了甚麼,竟然是陛下傳喚自己?令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她走到宴席正中央,在離陛下塌幾下方四五步的位置停下腳步,伏地跪拜:“衛氏子青,見過陛下。”
正位上帝王用那慵懶又帶著些病弱的聲音道:“站起來回話。”
“諾。”
她緩緩地站起身,低著頭,眼角的餘光瞥見,那些坐在塌上的權貴們,個個麵色古怪,既嚴肅又訝異,還有慣有的輕視與不屑。
今日的她,並沒有特意裝扮過,即使那一襲藍裳並不出色,在燈輝之下也極為豔麗,當然,這豔麗處於群芳鬥豔的晚宴之中並非罕見,相反地,看慣了眾女那經過粉飾的麵孔,她這清湯寡水的膚容,也顯得純淨清晰起來。
一些見識過她才華的少年郎君不由紛紛側目,朝她掃來,眼中除了讚歎,還有可惜。
等等,可惜?他們在為她可惜?
就在眾人奇奇怪怪的打量中,她聽見文帝帶著一絲輕笑道:“衛氏子青,你可知謝氏郎君向朕提議要請你作為他的門下之客?”
衛子青心頭“咚”地一跳,臉色都變了,她抬起頭,傻傻地盯著幾步之遙的九五之尊,都忘記回話。
文帝看著她,目光掃過眾人,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
坐在一邊的東陽忍不住了,她嗖地站起身,對文帝道:“父君,吾願隨同三郎一道出征,逼退北敵。”
文帝“嗬嗬“一笑道:“東陽勿要任性多事。”語畢,他好整以暇地等著衛子青回話。
站在他身後的太監催促道:“衛氏,快快回話。”
東陽的話不吝於又一道天雷!
出征?!打仗??
震驚之下,衛子青已看不見東陽與眾女朝自己射來的銳利鋒芒的目光,實際上,這消息太過嚇人,嚇得她都失去了冷靜。
聽見太監追問,慌忙中,她深吸一口氣,然後低頭答道:“回陛下,吾已為儒學執事,豈能再心生貪念。”
文帝故作沉吟,假意歎道:“可朕已應他所求,難道是做了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