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兒詩兒,你們在雲府生活了快十年,這裏就是你們的家,若不是不得以,我寧願一生住在這裏,我不能因為自己,讓你們也陷入不明朗的前路,你們可明白?我與五哥說過了,等你們再大一點,如果你們願意,便送你們出府成親,盡管管雲家要嫁裝。有空,我會常回來看你們的。”傻丫頭啊,從小到大都是你們在照顧我,就讓姐姐也保護你們一次吧!
她們還想說什麼,但見我堅持,便也不作聲了。
她們眼角噙淚地替我綰了發更了衣。我對上銅鏡中的自己,在眉上畫下最後一筆。不禁輕笑,原來我是這般美!
鏡中的人兒,芙蓉如麵柳如眉,清眸似深潭,唇紅齒白,顧盼生情。眼波流轉間,顯出好一個剔透的可人兒!
可惜我今日並不會嫁……
與哥哥們和爹依依惜別,已蓋了蓋頭,看不真切他們的表情。
爹,倘若女兒今日真的嫁了,你可會有一絲心疼麼?我努力把他們的模樣印在腦海,眼睛睜得生疼,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麵。
踏上花轎,心中一片悵然。
原來這將軍府離我雲府竟這麼近,上了鬧市,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落了轎。許是這將軍府的轎夫腳力過人,半個時辰走到的地方竟是我從未來過的。
壓了轎,我由人扶著往裏走,將軍府真大,當我坐在新房之中,早已是暈頭轉向了。我被人告知將軍還在宴客,喜筵前會舉行婚禮,要我耐心等待,也就是說,我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傳話的丫頭出去之後,來了兩個機靈的丫頭陪著我,我登時綠臉…著該如何是好…本來不帶樂兒詩兒一方麵就是因為逃跑不方便,現在可好,又來了兩個丫頭,我頭疼地撫額。
“啊,我…我頭疼!快去叫大夫!”我雙手抓住床沿倒下去,好像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
“新夫人你怎麼了?”
“你別嚇我們啊!”
“可要通報將軍?”
“哎,別…別告訴他…”
二人疑惑地看著我,似是不知該怎麼辦,又似是不明我為何不讓他們通稟將軍。我驚出一身冷汗,“不是,我這是老毛病了,大夫把了脈開個方子就行,何必勞煩將軍,驚擾了賓客?你們說是不是?”我手揪著胸口跟他們解釋。
“那我去叫大夫,水煙你陪著夫人。”說完一個丫頭急急跑了出去。
可是,怎麼還留了一個……
“嗯,我每次發病要溫水淨身,你去幫我準備些溫水可好?”
“好,夫人等著。”
洗澡水那麼大一盆,看你不燒個個把時辰。可是很快我就知道自己錯了,這個喚水煙的丫頭房門都沒出,隻跟門口的小廝吩咐了一句便回來了。我心裏發慌,待會大夫來了我要如何圓謊,此地不宜久留。我踱到水煙身邊,趁其不備,以手為刀,切其後頸。小丫頭沒有防備,一下暈了過去。我為方便,換上了她的衣服,喜服扔在一邊,抓了包袱便跑。一路上都有守衛,我低頭疾行,心裏慌得快要哭出來。好容易到了後門口,門口又是一對侍衛。
“這位大哥,將軍叫我去酒莊訂酒,可否放行?”
“不是前幾天才買了那麼多喜酒嗎!怎麼那麼快喝完了?”
“對啊,還是咱哥倆幫著搬進去的!”
“是有客人喝醉,撒酒瘋,打翻了好些酒壇,所以不夠喝了。”
“去吧,快去快回!”
我一步一步往外走,怕突然被叫住,不敢回頭,也不敢跑,身上的裏衫已經全都濕透了。直道拐了彎,那侍衛再看不到我,我才撒腿跑起來,天已經黑透了,路上幾乎沒了行人,涼風四起,吹著我濕透的裏衫,瑟瑟的冷意襲身。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直到再也挪不動腳步,我才停下。剛才不覺得冷,現在停下,方才覺得涼意侵體。
真想不到,我雲醉舞,大家口中知書達理,溫柔賢淑的雲府八小姐竟會做出此等離經叛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