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在頭頂輕笑,“若是我此刻放手,凰兒可就要從樹上摔下去了。”
“那也與你這個登徒子無關!”
“怎麼會與我無關呢?若是摔倒了凰兒,我可是會心疼的。”
陸九凰索性閉口不言。這黑衣人總是這般油嘴滑舌沒個正經,陸九凰從未在唇舌之爭上討到過好處,與其這般一開口就被人牽著鼻子走,不如定下心來等他先開口。
如今陸九凰身上的毒在九鳳轉和百寒針的配合作用下已經解了大半,拔除掉剩下的餘毒不過是時間問題。
她觀這黑衣人的脈象沉屙堵塞,毒素已然擴散到身體的各大穴位,還有無數的暗疾舊傷,全靠此人極為深厚的內力壓製著。雖說是外強中幹,可如今陸九凰不過初練九鳳轉、會些皮毛拳腳功夫,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好在這人所求的應當隻是玲瓏而已。
可陸九凰卻不想白白將那可以解百毒治百病的玲瓏丹拱手交出去。
而且之前原主都不明白原主母親留給她的東西有多重要性,甚至任由身邊的婢女將之搶奪了過去。那這黑衣人又是如何得知那檀香盒中的東西就是他想要的東西的呢?
陸九凰隻覺得眼前被一片迷霧遮掩,所有的真相都被埋在那迷霧之後等著她一步步走近,一點點發掘。
“那些大臣可都是陸陸續續帶著家眷出宮去了呢。”這男人卻也的確是個有城府的,此刻猶是氣定神閑的模樣,懶懶地開口說道:“莫不是凰兒想留下來與我夜宿皇宮禦花園吧?“
陸九凰不開口,隻瞪著他,一雙杏眸清楚地傳遞出“要東西沒有、要命一條”的意味。
“嗬嗬。”黑衣人終於舍得放開了她,陸九凰立刻遠離他,翻身從樹上跳了下來,站定後仰著頭與還坐在樹杈間的他四目對視。
陸九凰已經記不清男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笑過多少回了。雖然他的麵容藏在金色麵具下窺視不得,但他那雙似乎是含著瀲灩波光的眼睛卻讓陸九凰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到過這雙眼睛,細想時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黑衣人伸出兩根手指朝陸九凰晃了晃,道:“兩日後的晚上我會再去貴府拜訪陸三小姐的,希望到時凰兒還能這般……活蹦亂跳。”他似乎對那晚給陸九凰喂下的毒藥很有把握,篤定毒發之時中毒之人定會生不如死。
陸九凰神色淡然,微微拂去衣裙上沾到的灰塵,鎮定回道:“九凰靜候閣下大駕。”心裏卻盤算著回去之後就研製些軟筋散、迷魂藥之類的東西出來,到時候直接將這人放倒綁起來好好拷問一番。
等陸九凰走出了禦花園,那黑衣人還坐在樹杈上,一隻腳屈起踩在枝幹上,另一隻腳懸空輕晃著,十分的恣意灑脫。暗處有人漸漸浮現了身形,恭敬地跪伏在樹下。
黑衣人視線不知落在何處,隻淡聲吩咐道:“繼續盯緊陸九凰,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要暴露行蹤。”
“是。”
陸九凰走到宮門口才看到陸府的馬車還停在那裏等她。今日她在宮宴上露了臉,又得了皇帝和七王爺的稱讚,即使陳家主再不喜這個女兒,也不敢如往日一般肆意打壓她。今日又是宮宴,為了不落人口實,他是怎麼也不能丟下陸九凰先行回府的。
陸九凰向他行了個禮就掀開簾子坐進了馬車裏。陸辭畫一臉驚訝地問她:“妹妹這是去哪兒了,下人找了半天都不曾找到你的蹤影。父親還擔心妹妹這是又被歹人給擄走了呢。”
陸九凰盯著她的臉龐正色道:“若是九凰在皇宮內都能被歹人擄走,那今日大家可就誰也別想走出這道宮門了。九凰不過是尋了個清淨之處歇了一會兒。倒是姐姐,你這脖子上紅紅的一片是怎麼了,莫不是被這花叢間的毒蟲給咬到了?姐姐如今可正是最要緊的時候,稍有不慎都會影響到這腹中的胎兒……”
“閉嘴。”陸辭畫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脖子,壓低著聲音喝道。
陸九凰似笑非笑,“姐姐這是在心虛什麼?”
陸辭畫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的貼身丫頭淡柳一邊替她順氣一邊狠狠地瞪著陸九凰。
陸九凰瞧著那雙明眸善睞的眼珠子,有些忍不住想將它們生剜出來的衝動。
不得不說原主過的日子實在窩囊,分明是貨真價實的陸府三小姐,卻被一群狗仗人勢的刁奴騎在腦袋上欺負。
陸家三個女兒,一個是聲名鵲起的陸辭畫,總是活躍在各種貴族宴會上;一個卻是基本上毫無存在感的二小姐陸婉月,原主的記憶裏都不曾見過這個二借姐幾回,隻知道她人如其名,性格溫婉良善,十分討人喜歡。可即便是這樣一個幾乎透明的二小姐,過得都要比陸九凰好上太多。
有哪家千金小姐的院子裏會連個嬤嬤都沒有的?就一個貼身丫鬟,原來還敢騎在原主的脖子上作威作福,被如今的陸九凰狠狠整治了一番才安分了起來。
這樣的日子原主能忍得下去,可她陸九凰卻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