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沉吟了一會兒,問陸九凰:”凰兒有幾分把握能解我身上的毒?“
“九凰連你所說的天下至毒都能解,你還覺得我不能替你解毒嗎?”見他的手擱在桌子上,陸九凰就抓過來為他診脈。黑衣人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下意識地就要掙開,好不容易才克製住沒有動作。
他的脈象如魚之翔在河水,時起時伏,似有似無,是心脈受損極重的症狀。雖然他一直用內力壓製著體內的毒素,但日積月累,這霸道的毒藥還是逐漸侵入他的五髒六腑,並且還在慢慢侵蝕他的身體。再加上往年的舊疾暗傷,毒發之時令人痛不欲生,而且這毒必定會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也會讓人越來越痛苦。
陸九凰眉頭緊鎖,摩挲著下巴思忖了半天,才開口說:“此毒雖然霸道頑固,但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黑衣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不過,”陸九凰頓了頓,對上他的眼睛緩緩開口道:“合作是相互的。九凰能為你解毒,那你難道不應該讓九凰看到最起碼的誠意嗎?”
“凰兒想要什麼?”男人勾起唇角。
陸九凰指了指他臉上的麵具,坦然地說道:“不若摘下這麵具讓九凰瞧瞧閣下的真麵目。”
“這有何難?”男人答應地極為爽快,卻又話鋒一轉,“不過要等到你替我解了毒之後才行。”
他似乎是個長期身處高位的人,說話的語氣總是讓人覺得沒有可以繼續商討的餘地,不自覺地就想要服從。陸九凰險些著了道,穩住心神說:“現在不看也行,那你得回答我三個問題。”
“你問。”他這人說話真是滴水不漏,隻說讓陸九凰提問,卻沒說自己到底會不會回答。陸九凰知道那種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的問題他是一定不會回答的,也不浪費口水直入主題。
“你是如何得知我娘給我留下的東西的?”
“別人告訴我的。”
陸九凰心裏咯噔一聲,雖然早就猜到還會有別人知道她娘留給她的那些寶貝,宮宴結束那晚的刺殺也已經證實了這一點,但陸九凰還是覺得頭疼,正所謂懷璧其罪,以後還不知有多少明槍暗箭在等著她。
黑衣人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補充道:“放心,知道此事的人大多都已經死了。”
“那天晚上你的人為什麼要幫我處理掉了那些死士?”陸九凰又問。這黑衣人一直讓人監視著自己,那晚發生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黑衣人又笑了笑,有些激賞地看著她,“那群人不過是為了試探你而已,並不想取你性命。不過那一夜你的表現真是令人驚豔呢。”
陸九凰撇嘴,強調道:“為什麼?”
“旁人也想試探你而已。我又怎能讓他輕易得逞呢?”
那些逃掉的死士也被他的人清理掉了,以那位多疑的性格必定會以為是旁人所為,未必能猜出陸九凰的能力。
陸九凰也恍然,黑衣人給她喂蝕心丸是想試探她手裏的玲瓏來救自己的命;而另一位的用心怕是要更為險惡得些,她自己就在修煉九鳳轉,即使從前沒接觸過這些武功心法,幾天下來也知道這一定是個好東西,再輔以百寒針,無論用來是治病還是防身都是極好的。
最後一個問題陸九凰倒是考慮了半天才開口:“這陸府可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人?”
黑衣人大概是有些詫異她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也是愣了一會兒才伸出手指在虛空裏指了指:“東南方向。”
正是陸婉月所在的掩月院。女人的直覺還真是準得可怕呢。
許是陸九凰的神色太過平靜,黑衣人忍不住問了一句:“難不成你知道是誰?”
陸九凰不置可否,隻踱到書桌後麵坐下來提筆刷刷開了幾張藥方,黑衣人也站到她身後來。陸九凰的字跡很潦草,隻是勉強能讓人辨認出來的那種。這大抵是學醫之人的通病。
黑衣人忽然指著兩個字問她:“這鉤吻也能入藥?”鉤吻又名斷腸草,從根到葉無處不是劇毒,尤其是嫩葉的毒性最強,用來殺人簡直是見血封喉。
陸九凰被人打岔很是不高興,語速飛快道:“是藥都有三分毒。更何況你本來中毒就深,尋常藥物不僅壓不住這毒還隻會徒增副作用。還不如以毒攻毒直達病所。”
等她寫完後,吹了吹上麵的墨才一張一張地遞給黑衣人:“這方子是煎來喝的,早晚各一劑。這方子是用來泡的,泡的時候記得運轉內力將毒往外逼,有點疼就忍著,三天泡一次。這張……這張你備好上麵寫的藥材,我給你針灸時要用到的,每七日來找我一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