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畫著一襲雲錦描金好似天邊霞彩的嫁衣,外麵罩著緋紅輕紗,攔腰束著一道用金絲繡著鳳凰的蘇錦腰帶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竟是半點都看不出她有著三個月身子。
淡柳有些擔心地扶著她。
陸辭畫今日也是濃妝豔抹了一番,煙眉秋目、凝脂紅唇。粉黛遮掩住昨日夜裏放浪後的疲色,銅鏡中的人顯得分外明豔妖嬈。她正準備披上墜著顆顆飽滿剔透的珍珠的蓋頭時,外麵的丫鬟通報說陸婉月和陸九凰過來了。
陸辭畫在見到陸九凰那一身絳紅色惹眼衣裙時瞳孔驟然一縮,表情亦變得猙獰了起來,“誰允許你穿成這樣的?”
“今天是大姐姐的大喜日子,九凰也想沾沾大姐姐的喜氣。”陸九凰笑眯眯地說。
陸婉月還是平日裏那副溫婉柔弱的模樣。
這是她自及笄之後第一次參加宴會,卻也沒有刻意打扮,隻穿著一件略顯簡單的素白色長錦衣,不過別出心裁地用絲線在前襟處繡了一截遒勁的樹幹,上麵點綴著朵朵紅梅。樹幹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最後隱沒在腰帶裏。她身形略顯單薄,被淺色腰帶勒緊細腰勾顯出窈窕身段,清雅又不失華貴,腰間還墜著一塊翡翠玉佩,頭飾也是簡簡單單的一根青玉簪,挽起三千如墨青絲。
“妹妹穿得的確十分喜氣,倒是我實在有些太過寡淡了。”陸婉月垂眸說道。
陸九凰就誇她是誤入凡塵的仙子,美得不帶煙火氣。
瞧著她二人在自己跟前一唱一和地演著姐妹情深,陸辭畫忽的陰沉一笑,卻也不曾發作,隻任由淡柳攙扶著雍容華貴地坐了下來,“兩位妹妹有事就快說罷,若是耽誤了吉時惹得二皇子怪罪下來,我可承擔不起。”
陸婉月柔聲說道:“府上向來沒有什麼能主持大事的長輩,姐姐的婚禮準備得倉促,於禮數上難免有些紕漏,所以妹妹鬥膽請了季府的表姑婆前來主持大局。”
陸辭畫眉梢上挑,語氣有些盛氣淩人,“我的婚事皆由父親做主,陸府與季府多年沒有往來,又何必麻煩表姑婆來替我操勞。”
陸婉月的臉色白了白。她的親生母親就出自季府,生她時難產過世之後,加之季府又沒落了下去,所以兩府之間的往來就淡了下來,除了逢年過節時按例備禮送過去以外,鮮少走動。
“人既然來了就讓她從旁指點一二。”陸辭畫最瞧不上她這般嬌嬌弱弱的模樣,強忍著不耐煩道:“我身邊的這些丫鬟也是半點經驗都沒有的,要是出了差錯丟的可是咱們陸府的臉麵,萬事都給我仔細了。”
像是在告訴她身邊的侍女,又像是在告訴她的兩個妹妹。
陸婉月這才如釋重負,笑著說:“吉時還未到,我和九凰妹妹想著再為姐姐添些妝。”說著就指使她身邊的侍女將東西呈了上來,陸辭畫粗略得瞥了幾眼,左不過是些精致的繡品,心底有些不屑,“妹妹有時間不如做些別的事情,成日裏就會繡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陸府的繡娘呢!”
扭頭看向陸九凰,她這時候才發現陸九凰居然將雲淮遠贈送的那枚玉佩係在了腰間,神色一僵,“九凰妹妹的添妝禮呢?”
陸九凰就做出驚訝的表情,“昨日春梅送來的添妝禮姐姐沒收到嗎?”又有些埋怨地看了陸婉月一眼,“二姐姐隻說在大姐姐出嫁前再來看上一眼,怎麼不提前告訴我還要再給一遍添妝禮呢?害得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是姐姐疏忽了。”陸婉月眼睫微垂,將腰間的翡翠玉佩解了下來遞給過去,“這就當做是九凰妹妹的添妝禮吧。”
“讓二姐姐破費了。”
陸辭畫的視線就凝在那塊血玉上,直到披上蓋頭才恨恨地收回目光,心裏盤算著殺了陸九凰以後定要讓人將這塊玉佩拿回來。
很快二皇子府迎親的隊伍就到了陸府門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穿著一身大紅色戲服的雲萬裏坐在通身雪白的高頭大馬上,越發顯得邪肆張揚。他都沒有親自去迎陸辭畫出來,隻等著陸辭畫被人從淑雅院一路扶到喜轎上,迎親的隊伍就一路吹吹打打的回二皇子府去了。
竟是沒有邁進陸府一步。
陸家主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想到皇帝和皇後也要出席這次的婚宴,想來對他陸家的女兒還算是又幾分看中的,心裏這才好過了些,露出喜氣洋洋的表情回應身邊不停向他賀喜的同僚們。
等陸婉月和陸九凰抵達二皇子府的時候,陸辭畫已經和雲萬裏拜完了堂被送入了洞房。
今日雲淮遠竟然也在。陸九凰隻遠遠地瞥見他一眼,就被領到了全是女眷的席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