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凰回到棲梧院後倒是認真思考了一番關於嫁妝的事宜。
陸府的庫房此前差不多被陸辭畫給搬空了。陸家主要是不出錢的話,陸九凰就得自掏腰包置辦嫁妝。她總不能直接揣著厚厚一遝銀票就嫁過去吧,所以那些陪嫁的物品樁樁件件都要自己去置辦。
這就是上麵沒有長輩的劣處了。
還有陸九凰的嫁衣也需要她親自繡製。先前陸辭畫是因為嫁得倉促才沒有自己準備嫁衣。
可陸九凰雖然銀針使得無比順手,卻是從來沒有碰過繡花針的。閑暇時找了塊繡布試手,沒幾針就將自己的纖細手指紮得血跡斑駁。春梅在一旁捂嘴偷笑,惱得陸九凰想拿她試藥。
偏她又是倔脾氣,就和這一根小小的繡花針杠上了,說什麼也要繡出個像樣的圖案來。等晚上雲淮遠過來的時候她還在就著忽明忽滅的燭光跟手中的繡品較勁,眉頭蹙成川字。
好半晌陸九凰才發現雲淮遠站在她身旁,連忙將繡品藏在身後,還揮舞著一隻手試圖擋住他的視線。
“繡得不錯。”雲淮遠眉眼間含著笑意,被橘黃色的燭光映襯得分外溫柔。
“能看得出來我繡的是什麼?”陸九凰半信半疑地問。
雲淮遠麵上一滯,有些為難地試探道:“大概是隻鴨子?”
陸九凰氣得將那繡品往地上一摔,“我分明繡的是鴛鴦!”
見雲淮遠彎腰要去撿,她又急急忙忙地搶了回來,又羞又惱地低吼道:“不準你看。”
“我不看。”雲淮遠拿手捂住眼睛,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泄露出他此刻愉悅的心情。陸九凰氣不過又去擰他腰間的軟肉,卻被他伸手攬進懷裏。陸九凰捶著他的胸膛讓他撒手,他卻抱得更緊了幾分,陸九凰都能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膛間的震動。
他說:“凰兒,我很高興。”
陸九凰翻了個白眼,“你快要將我勒死了。”雲淮遠這才鬆開手,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那溫軟的唇映在陸九凰額上時,她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一股腦的朝頭頂湧去,臉色霎時通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
她背過身去有些不敢看雲淮遠,聲音顫抖著說:“你我雖有婚約,但還是應當恪守禮數,不要輕易動手動腳的。”
“分明是凰兒先動手動腳的……”雲淮遠眸色深深地看著她,好半晌才溫聲說道:“不過的確是本王逾矩了。”
“凰兒的嫁衣本王自會讓人準備,你不必強逼著自己做這些不喜歡的事情。”
陸九凰低垂著頭不應聲,心亂如麻。
她與雲淮遠相識還沒有多久,並不相信雲淮遠對她有如他表現出來的這般情深。可陸九凰偏就不爭氣地淪陷在這鏡花水月般的溫柔小意中,不知不覺中就將自己的一顆芳心許了出去。
難道是受了原主的影響?她又不是受封建思想荼毒長大的女子,沒穿過來之前也是那種玩得比較瘋的人,但從來沒有對一段感情認真過。如今卻栽在了這麼一個古人手裏。仔細想來雲淮遠這種城府深沉的男子也並非她的理想型,充其量就是長得比尋常人要好看些而已。
倘若真的要和這種心機深沉的人在一起,那也未免會太辛苦了些。
偷瞄了眼雲淮遠,見他還在凝視著自己,陸九凰心弦顫了顫敗下陣來,卻還是嘴硬道:“九凰本就沒有打算自己去繡那什麼嫁衣。”她幼時初練針灸之術的時候都不曾在自己手上紮出過這麼多的洞來。
“嗯,不繡了。”他眼裏的溫柔似乎都要溢了出來。
當天夜裏陸九凰失眠了。她從不曾發覺自己居然會如此禁不起撩撥。
翌日一大早各院就都派了人去向季王氏請安。陸九凰直睡到日曬三竿才醒過來,等她起床的時候春梅才告訴她:“季老夫人辰時派人來請小姐過去,說是有些事情要和小姐商量。”
陸九凰執著木梳的手一頓,“現在什麼時辰了?”
“將近午時。她中間又派了幾撥人過來,都被奴婢打發走了。”春梅湊到她耳邊小聲道:“聽說季王氏在院子裏發脾氣說您不懂禮數呢。”
自從陸九凰掌管了陸府以後,春梅作為她身邊的貼身大丫鬟就成了府中下人們的巴結對象,府裏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她們就會稟告到春梅這裏來。
“既然如此那就用過了午膳再過去吧。”陸九凰將垂過腰際的青絲一梳到底。雖然季王氏是長輩,可她也不過是陸府的客人,如此急切地想要樹立威信,就讓她這做主人的有些不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