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辦宴會並不是難事。
陸九凰在現代的時候也經常參加那些所謂上流人士的宴會。穿著優雅打扮精致的人們踩著悠揚舒緩的音樂搖杯曳盞,小口啜著香檳紅酒往來應酬相談甚歡。
比起無聊的宴會,陸九凰更喜歡自己舉辦聚會。人少的時候隻三五個好友在她的別墅裏小酌,人多的時候就包下整個夜店大家一起嗨。
說起來她可不就是在聚會上被那群損友灌醉了才會莫名其妙地穿過來的麼。
現在想起來,不禁覺得前塵似夢。
正有幾分唏噓時,春梅進來稟告:“小姐,季七姑娘求見。”季靈夢在季府這一輩女兒中排行第七。
陸九凰對這個粉雕玉琢、天真澄澈的小姑娘頗有幾分好感,就讓春梅將人迎進了書房。
“三表姐,我來找你玩了。”季靈夢一進門就嚷道,聲音聽起來像是被微風撩撥的鈴鐺那般清脆悅耳。她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眉眼間不見半點陰翳。
陸九凰吩咐春梅準備些糕點過來,故意逗她說:“我這兒可沒什麼好玩的。”
“總比二表姐那裏要好玩些。”季靈夢撇嘴,“她不僅要同四姐姐說話,還要時刻顧及著我,我瞧著都替她心累。”
陸九凰眼簾微垂,“二姐姐待人一向左右逢源。”
“三表姐這裏好多書呀。”忽然季靈夢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歡呼一聲,朝著陸九凰身後的書架衝了過去,又在書架前堪堪停住腳步,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三表姐,我可以翻翻這些書嗎?”
得到陸九凰的首肯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從書架上取下一本《黃帝針經》,草草翻了幾頁之後就有些失望地放了回去。又一連拿起幾本書,發現全都是醫書時小嘴撅了起來,有些不太高興地嘟囔了一句,“看不懂呀。”
到底還是個小丫頭。
這裏的書大多是方曲兒留下的醫書藥典,用詞多晦澀難懂,就連陸九凰啃起來都頗為費勁。
陸九凰問她:“靈夢很喜歡看書嗎?”
小丫頭先是點頭,片刻後又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父親整日都將自己關在書房裏看書。”
陸九凰不曾見過季靈夢的父親季四爺,但略有耳聞。聽說他為人刻板木訥、不知變通,典型的讀書讀傻了的那類人。
季府式微,他一心想考取功名以光耀門楣,十五歲就開始下場考試,考了二十年卻還是隻有舉人的功名。而且今年的春闈季四爺又落榜了呢。
陸九凰拍了拍她的腦袋,季靈夢就勉強收斂起失落的情緒,仰起小臉有些羨慕地說道:“三表姐可真厲害,能看得懂這麼難的書。”
“可我也在犯愁呢。”陸九凰皺著臉歎氣。
季靈夢滿臉的疑惑。
“表姑婆讓我列個邀請賓客的名單,可我想破腦袋也寫不出一個來。”陸九凰讓她看攤在書桌上的空白宣紙。
季靈夢瞪大了眼睛,“三表姐難道就沒有一個要好的朋友麼?”
陸九凰苦惱地看著她,“現如今就算是有一個也不夠呀。”
季靈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祖母隻說是讓三表姐辦宴會,又沒說是什麼宴會。三表姐不如就辦場詩會,給京城中那些素有名聲的小姐們都下張帖子。那些小姐們自視甚高,是絕對不會錯過任何可以一較高下的場合。”
她四姐姐季靈書平素就愛參加詩會,每回都是趾高氣昂地出去,灰頭土臉地回來。有好幾次回來後都砸了屋裏的擺設,似乎還哭了。可下次再有帖子遞進府裏,她還是會鬥誌昂揚地應下來,像是找虐一般。
陸九凰眼角抽搐,心道這古人的日常生活可真不是一般的無聊。
“隻可惜端午剛過,不然姐姐倒是可以辦一場端午詩會。”季靈夢仍舊在興致勃勃地替她出謀劃策。
陸九凰隻覺得腦瓜仁疼。
最後還是定下來就辦一場詩會,卻並不在陸府內。雲淮遠聽說陸九凰要辦詩會就主動給她提供了一處絕佳的地方,最後索性連詩會都替她承辦了下來,半點都不需要陸九凰出力,隻需下請帖就行。
雲淮遠在郊外有一處別院,別院內修了一道蜿蜒曲折的河渠,從山上引了活水下來。舉辦詩會時就可以讓參與者坐在流水兩側,將酒杯放置於上流,隨水漂遊。盛著美酒佳釀的酒杯如像輕舟一般沿著曲折的溪水漂浮而下,漂到誰跟前,誰就必須取杯飲酒並賦詩一首。縱情山水間,逍遙天地外。
還挺會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