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的一大早,永昌侯的閑昭郡主就派人送了張請帖過來。
再過兩日便是乞巧節,京城中將會舉辦一場盛大的七夕燈會,隻要是城中的百姓全都可以參與,一起祭祀雙星,乞求福祥。
閑昭郡主也是借此機會在醉瓊樓裏擺了幾桌宴席,宴請京中上流勳貴家的小姐太太一道賞花燈拜織女。
往年這些小姐太太們也經常舉辦這樣的舉動,提前約上五六個要好的姐妹,齋戒一天,沐浴停當。然後在七夕的晚上準時到主辦人的家中來。
於案前焚香禮拜後,大家就一起圍坐在桌前,吃著花生瓜子朝天邊的織女星默念自己的心事。待字閨中的少女們大多祈禱可以長得漂亮或著嫁個如意郎,而那些初為人婦的夫人們則是希望早生貴子。
京城裏也不是每年七夕都會舉辦花燈會的。所以今年閑昭郡主才將這宴會擺在醉瓊樓上。不過她又不是性情溫順的主兒,除了那些想要巴結討好她的官家小姐外,並沒有幾個相交的密友。
這麼說來她也就和陸九凰半斤八兩。陸九凰往年從沒被人邀請去參加拜織女的聚會,今年收到閑昭郡主的請帖還當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隻不過閑昭郡主也定然不是真心實意地想要邀請她,這七夕宴會隻怕又是一場鴻門宴呢。
陸九凰看著已經張羅開要替她挑選出席宴會時的衣衫的春梅,幽幽歎了口氣。
春梅挑了兩身入夏後才在錦繡樓訂做的紗裙來征求她的意見,見她興致乏乏的樣子就問:“小姐不想去麼?”
“吃又吃不痛快,玩又玩不盡興。”還要留著力氣和旁人勾心鬥角,想想都覺得心累,陸九凰托著腮掀了掀眼皮有些惆悵。
春梅抹了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小聲嘀咕道:“我看哪,小姐您就是懶得出門而已。”陸九凰之前還三五天就換身男裝溜出府去,如今卻整日把自己關在藥室裏搗鼓她的藥方,連棲梧院都甚少邁出去了。
陸家主還誇這段時日以來她很是安分來著。
陸九凰眯起眼睛柔聲問道:“你說什麼?”
“奴婢沒、沒說什麼。”春梅討好地湊過來,“那小姐到底去不去赴宴呀?”
“去,不去閑昭還以為我心虛不敢見她呢。”陸九凰想也不想地說道。
閑昭郡主打從見到陸九凰的第一眼起對她抱有極大的敵意,雖然還沒來得及使手段對付她,但之前陸九凰入獄時她暗地裏也沒少做落井下石的事兒。
陸九凰這段時日裏一直安分守己地呆在陸府內,閑昭郡主揪不著她的小辮子,就改變了策略繼續癡纏雲淮遠去了。不僅三天兩頭往七王爺跑,平日裏參加聚會時也會毫不避諱地談及自己對雲淮遠的愛慕之情,順帶著貶低陸九凰的名聲。
“既然她不知羞,我又何必給她臉麵?”
春梅捂著嘴偷笑道:“小姐吃醋了。”
“淨胡說八道!”陸九凰瞪了她一眼,臉皮有些發燙地岔開話題,“黎昕的伴讀找得怎麼樣了?”
“人已經選好了,是府裏的家生子來福,比黎昕少爺要大上兩歲,長得高高壯壯的瞧著就是個有力氣的。他爹陳安康是庫房管事,肚子裏頗有些墨水,所以從來福小時起就教他認了幾個字。”
“那就把人給黎昕送過去吧。”陸九凰還是挺相信春梅看人的眼光,當即就拍板決定了下來。
但春梅有些猶豫地說道:“可是陳管事似乎有些不太樂意讓來福跟在黎昕少爺身邊。”
陸九凰蹙起細長的柳葉眉,思量了半天都沒想起來那陳安康是何許人也,但陸府上下的奴才慣會看碟下菜。陸家主對陸黎昕其實並不是很上心,表麵上好像是承認了他這個兒子,但對黎昕始終都是淡漠疏離的。
那些勢利的奴才如今雖不敢再像以前欺辱陸九凰那般欺辱陸黎昕,但心底對於這個來路不明的少爺卻還是有些看輕的。
“既然不樂意那就再另選罷,若是府上挑不出合適的就去找人牙子買。”陸九凰冷冷笑道:“府上還有些不安分的奴才,該發賣的也都發賣掉。”從來都隻有主子挑奴才,哪有奴才挑主子的道理?
春梅應承了下來。如今在陸府中除了陸家主身邊的老管家之外就屬春梅的權力最大。春梅跟在陸九凰身邊那麼久,早前自己就是個趨炎附勢的不說,平日裏因為陸九凰的懦弱也沒少被其他院子裏的下人欺負,氣急了的時候恨不得做個小木人紮死那些欺負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