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乾隆已經叫那個賬本弄得沒有心思再遊下去了，再加上那個羅刹國的公爵和伯爵，還有太後從五台山禮完佛要回宮的消息，回京已經是題中之義。集體休整了一天，大隊人馬開始啟程回京。永琪就老老實實呆在原本是乾隆的馬車裏，同車的還有乾隆和傅恒。寧堡是侍衛，隻有在外頭的份。額真雖然是伯爵，可是不知為什麼，乾隆刻意把他和永琪分開了，就連探視也隻許一會兒。伊蘇卡和瑞和坐在後麵小一點的馬車裏，各自擔心著。
一路上，乾隆一言不發，隻是偶爾有意無意打量著披著狐狸大氅病怏怏倚在一角的雪屺。傅恒夾在其中，不明所以，尷尬得很，不知是要說點什麼，還是要繼續保持沉默。幾次口型動了，卻又沒發出聲音。終於熬到吃午飯的時候，侍衛提來了食盒
，一盤盤的菜肴伴著侍衛念出的雅致的菜名端到乾隆麵前
。
打開食盒最下端，大概是侍衛弄錯了，居然隻拿了兩個人的餐具來。乾隆瞅了一眼窩在角落的永琪一眼，也沒作聲，隻是招呼傅恒過來用餐。傅恒動了幾下筷子，便停了下來，加了幾筷子的菜，把碗裏塞的滿滿。
“雪屺，”傅恒看看乾隆似乎也沒有不滿意，便移到永琪身邊，把碗遞了過去。
永琪看著傅恒，心裏頭暖暖的，但是對那飯菜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隻好推辭說，“傅大人，我不餓……謝謝了。”可是那虛弱的樣子，怎麼會讓人信服。
傅恒以為他是不好意思，笑著說：“不用不好意思，你還在生病，不吃東西怎麼行？”
永琪看著碗裏的飯菜，眉頭皺了起來，沒胃口就是沒胃口，怎麼吃得下去？隻好拿起筷子。可笑的是因為很久沒有用過筷子，居然連筷子都拿不好，別別扭扭的拿起來，還沒等夾菜，一支筷子已經掉了下來。永琪有些臉紅，撿起筷子想繼續，可是偏偏天不從人願，筷子在次掉了下來。如此反複了幾次，永琪失了耐性，賭氣不吃了。
傅恒看著永琪的樣子，有些好笑又不好笑出來。索性還是把湯勺拿給他，讓他拿著勺子吃吧。傅恒剛想去拿湯勺給他，乾隆卻故意搶先一步把勺子拿走了。
“這麼大人，連個飯都吃不了，難道還要人喂到嘴裏去？”乾隆喝下一口湯，瞄了一眼永琪有些憤恨的樣子，故意帶著些譏諷的口氣說出這番話。
“是啊……番外小民哪裏知道□□的飲食？”永琪看了一眼盤中精致的食物，抬頭對乾隆道，“就算是尋常的菜式也要起出些個絕雅的名字來，更不用說哪些一筷子就夠普通百姓吃上幾個月的玉盤珍饈了。不過也是，不然又怎麼對得起朱門酒肉臭的‘好名聲’啊？”話語裏火藥味兒頓時彌漫在整個馬車了裏。
“安……安什麼來著……”乾隆一時火起，指著永琪卻叫不出名字來，“雪屺！”乾隆想起了那個比較熟悉的化名，“朕告訴你，收起你那副臭架子，跟我講起民生社稷來了。好，朱門的飯菜你既然吃不起就不要吃了！傅恒，把飯拿走去喂狗！”
“皇上，這……”傅恒為難極了。
“這什麼？拿走！”乾隆真的是生氣了，“喂狗，狗還搖搖尾巴！”
“啪！”永琪撂下飯碗，說是撂下，基本上就是用摔的。“是啊！我吃不起，我也沒強求著跟你走啊！停車！我要下去！”永琪說著就要下車，傅恒趕緊去抓他。就在那一瞬間，身上披的狐狸皮大氅一下子滑落了下來，正好抓在傅恒手裏。大氅裏麵用金線秀的一個“琪”字落入傅恒眼中。傅恒一下子楞住了，也不顧會不會傷了人，用了十分的力氣把永琪生生拖了回來。
“永琪的東西，怎麼會在你手裏？！”傅恒也不管乾隆詫異的眼光，逼問道，“這是我送永琪禮物，怎麼在你手裏！！”
“嗯……”永琪一時慌了神，不知怎麼應對。這件大氅是永琪第一次去圍場，就打了一隻狐狸得到的獎勵。是傅恒的福晉親手縫的，而那個金字，是愉妃繡上去的。永琪離京時身上披著的就是這件。
乾隆接過大氅一看，思子的情緒一下子湧了出來。“你怎麼會有永琪的東西？”
“我說我和他是朋友，你信嗎？”永琪鎮定了一會兒，這才回話。
“既然你是永琪的朋友……”
乾隆聽罷記起那日雪屺為了永琪的事情痛斥自己，覺得這個說法倒也合理，便緩和了語氣，“你先坐下吧！”再次打量了雪屺一番，問道，“那永琪他……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