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永璿醒來,從小太監那裏弄清楚昨天他酒醉後墜馬的事情,想起永琪那匹馬他的怨氣就不打一處來。趁著乾隆來探視的機會,便向乾隆告狀,說那匹馬要接受處罰。
無論是什麼名馬,隻要是摔傷了主子,照規矩就要射殺掉。雖然永璿喜歡那馬,可是既然得不到,也就起了殺心。乾隆看著受傷的愛子,為了安撫,隻有答應了下來。
永琪昨日因為情緒波動太大,好久沒犯過的心絞痛突然發作,此刻還在帳篷裏休息。寧堡卻闖了進來,拉起被子把他從床上揪了起來:“有人要殺你的馬!”
“我的馬?”永琪半夢半醒間,聲音很含糊。
“昨天那匹白馬不是你的嗎?您那個好弟弟要宰了他以儆效尤,您那位好父皇居然答應了!”寧堡硬生生道。
“什麼?”永琪一下子清醒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寧堡。
等永琪趕到馬場,那匹白馬已經被捆了起來。馬兒哀鳴著,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淒慘的命運了。
“雪屺,你也來了……身體好點了吧……”乾隆的聲音蒼老了好多,眼神也充滿了不忍。
“嗯……”永琪的眼神飄向那匹馬,那是他的過去,他的回憶……而如今,它要被處死了,自己卻沒有立場為他申辯……這不關它的事情啊!永琪的心好難受,看著馬兒,喃喃道:“對不起……”
乾隆的腳步也不輕鬆,來到馬兒麵前,輕輕拍了它幾下,馬兒頗為通人性地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委屈地打著響鼻。“別怪朕!永琪走了,你也很想他吧……也好,你先隨他去吧……”乾隆說完,便撤回了馬場外圍。
弓箭手已經準備好了。
永琪看看外圍的弓箭手,又看看哀鳴的馬兒,頭腦發熱,不管不顧地衝進了馬場,雙臂張開擋在馬兒前麵。
“這……件,件事……不關……它的事!”永琪激動的幾乎湊不出完整的句子。
“雪屺!你讓開!”乾隆下了狠心。
“難道一匹馬對過去的主人盡忠也是一種錯嗎?”永琪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是沒錯!可是永琪已經不在了……這匹馬今後也沒人能駕馭得了,讓它跟永琪走也算是讓它盡忠。”
“那如果有人可以駕馭得了它,是不是可以做它的新主人?”永琪走上前幾步,堅定地看著乾隆。
“它性子烈得很,隻認第一個主人,沒人能再騎到它背上!”乾隆警告道。這不是乾隆危言聳聽,自從永琪去了羅刹之後,這匹馬一直被好吃好喝地供在馬場。乾隆亦是愛馬之人,曾多次派馴馬師來,希望能有人可以再次馴服它,可所有努力均是徒勞。久了,乾隆也就放棄了,每次來圍場都會親自來喂喂這匹忠心耿耿的良馬,也追憶一下有永琪在身邊時光。
“我隻是問:如果我能駕馭它,我可不可以成為它的新主人。”永琪再次重複道。
“朕不希望你也摔下來!”乾隆再次警告。
“一切後果我自負,就問陛下一句話:如果我能騎上馬背,是不是它就歸我了?”永琪沒有改變態度。
“你考慮清楚,摔下來是什麼後果!”
“我想清楚了。”永琪已經轉身離去了。
片刻之後,永琪一身挺拔的騎馬裝,配緊身馬褲,蹬一雙精致鋥亮的馬靴出現在眾人麵前。伊蘇卡昨日一直在玩,直到今早才知道出了大事,此刻也在眾人堆裏。看到永琪要去騎那匹聽說除了已經故去的五阿哥誰也碰不得的“野馬”之後,一顆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她擠開眾人,來到前排,擔心地張望著。這一幕卻被擔架上的永璿看在眼裏,記在心上:要不是那個見鬼的公爵,皇阿瑪也不會罵我,我也不會喝悶酒,也不會騎這匹“劣馬”,自然不會摔斷腿;現在我要報仇,他居然還要阻攔;伊蘇卡也傾心於他……想到這裏,永璿把自己受苦的一切都歸咎於那個羅刹公爵,恨不得他趕緊騎上那匹劣馬,早早摔死,落份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