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玫感覺到自己的視野開始有些微的扭曲，聽覺好像也變得遲鈍起來。
她開始聽見曾經隻有從武裝情報係統裏才能聽見的幹擾雜音如耳鳴般在她的耳邊甚至腦袋裏回蕩，甚至如幻覺般看見有紫黑色字母和數字在她的視野裏飄蕩。
“這是第九次了，無論是刻意還是巧合，曾經幹擾過阻止過我計劃的個體有一萬零三十二個，但是能夠九次出現在我的視野裏，隻有你們兩個。”
病毒女王姬婭的聲音第二次響起，冷漠威嚴的聲音在伊玫腦海裏回蕩。
“唔！”伊玫感覺到自己的腦袋開始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脹痛，而她身邊的零鈴似乎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那暗金色的眸子幾乎隻剩下一縷殘光還在不斷地閃爍。
伊玫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她在扶著零鈴還是零鈴在扶著她，或者說是她們互相支撐著才沒有倒下去。
伊玫的視野開始有了一種如搖晃的船隻般的顛簸，周圍的雨滴聲開始與耳邊的噪音攪合在一起，夜色的黑暗在她的眼裏越來越沉，她開始有些分不清周圍的廢墟和一地殘渣的地麵了。
“我原本還對那孩子抱有一絲希望，但是現在看來，那孩子已經和你一起墮落了。”
病毒女王姬婭每一字在伊玫聽來都像重錘敲打她的腦袋一般帶來劇烈的疼痛，那冰冷的語氣甚至滲進了她的鬥篷她的作戰服甚至每一寸肌膚裏。
“說什麼呢！”
大吼著的伊玫攙扶著零鈴不停環視著周圍，然而周圍隻有雨和黑暗，還有一眼望不到頭的廢墟和街道。
“來個人……說句話啊！”
伊玫那疼痛無比的腦袋現在才意識到，艾穎蜂和夕水馨的聲音消失了，胳膊上的武裝情報係統的地圖也在不知不覺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噪點,3d的地圖被顫動的黑白色噪點所淹沒。
“零鈴？零鈴？”伊玫忍著腦袋的劇痛試著呼喚就靠在她身邊的零鈴，但是現在的零鈴幾乎沒有太多的反應，隻是像支撐著她那般靠在她身上，唯一有反應的隻有那雙不斷閃爍著黯淡光芒的眸子，伊玫甚至不能確定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
她甚至……無法確認自己的狀態。
伊玫隻能憑感覺抬起手槍，不斷地試圖從周圍尋找病毒女王姬婭的身影。
“你以為我在哪？”
那是宛如回音般質問，伊玫感覺自己腦袋都快炸了，但是槍口隻能指向雨中的廢墟，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病毒女王姬婭的聲音回蕩在伊玫的腦袋裏，伊玫無論怎麼尋找，都無法從被大雨淹沒的黑暗中找到對方的身影。
“真是惡心。”
這句話宛若宣告審判的巨錘，直接敲得伊玫頭暈目眩。
比這更要命的是，真的有一柄錘朝著伊玫砸過來了！
“啊啊啊！”
頭痛欲裂的伊玫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手中那本來就已經破破爛爛的箱子去阻擋著不知何時到來的攻擊，在凶狠的衝擊之下早已被巨蛇之前的熱能武器摧殘過的箱子在這一擊的衝擊之下直接碎掉了。
ak47突擊步槍的槍聲響起，幾乎用盡全力抵抗病毒女王姬婭侵蝕的零鈴用抬起的ak47突擊步槍做出了最後的反擊，然而一點準頭都沒有的子彈隻是擊中了一旁的廢墟，襲擊者的身影甚至尚未被看清就沒入了雨幕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從雨幕中亮起的無數紫黑色眼眸。
“跑啊啊！”
伊玫已經顧不得其他東西了，隻能用最後爆發的力量拖著零鈴鑽進廢墟之中，她不再去管哪裏是巷道哪裏是道路，隻是靠著最後吊起的意識判斷出哪裏沒有敵人的身影，然後拚命地向著那個方向跑去。
疼痛讓她的腦袋亂成一團漿糊，但是即便如此，病毒女王姬婭那如錐的聲音依舊回蕩在她的腦海裏。
“你現在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你的腦袋裏，有不屬於你的東西。”
追擊的子彈呼嘯著擦過伊玫的身邊，伊玫隻能不停地拐彎，拐彎再拐彎，一頭紮進陌生的道路，在好像永遠沒有盡頭的雨夜裏奔跑。
直到她一跤跌在地上，泥水濺了她一臉。
伊玫大口大口地呼吸，她抱著零鈴，就像是要保護她一般，就好像隻要保護不住就會失去她一般緊緊地抱著零鈴倒在雨泊裏。
“抱歉。”
這是如此長的時間裏，零鈴擠出來的唯一一個詞。
“你不需要道歉！你沒有錯！錯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伊玫不知道零鈴在為了什麼道歉，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
她現在隻知道過去的回憶和懊悔追上了她，但是她還不能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