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非今一驚,她還以為她隻出門了一天,原來竟然昏迷了三天。難怪是被人直接抓回來,感情這前前後後全是局,就等著她往裏麵鑽了。
見徐非今一時無話反駁,徐京平道:“怎麼,無話可說了?哼,就是你逼死了彩青,不敢認罪還望向逃走!祖母,這樣的人怎配為我徐家子弟,定要將她趕出去,免得將來敗壞我徐家的門風!”
老太太做在高堂上假寐,似乎對下麵的情況充耳不聞。但有心者可以看見她微皺的眉頭。
被竹藤抽打過後的裏杉緊緊貼在皮肉上,撕扯的時候不小心便撕下一大塊皮肉,疼的徐非今呲牙咧嘴。
或許是從六歲中毒痛覺缺失以後就沒感受過疼痛吧,如今疼起來竟有點要人命的感覺。
不敢再毫無顧忌的撕下來,但找了整個屋子也沒找到剪刀工具一類,有點兒頹廢的躺在那張剛換新過的木板床上。盯著頂上布滿蜘蛛網的房梁,悵然失神。
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空落落的。腦海中總浮現老夫人聽到她得了解元,那雙渾濁的、布滿滄桑與時間刻痕的眼睛徒然一亮的場景。
徐非今有點兒想笑,四周除了蟲鳴就隻剩下她皮肉下滋滋的,像是在愈合或裂開的顫動聲,在寂靜中顯得異常詭異。就如同她本該沉寂的心情,卻被某種新滋生出的情愫所幹擾。
她的親祖母隻在乎她給徐家帶來多少利益,不知道她對所有人如此,還是隻針對她?
“吱——”木門被推開的聲音。
徐非今歪了歪頭,一個淺紫色羅裙的丫鬟端著個盤子走進來,梳著漂亮的丫鬟髻,一雙星目炯炯有神,眉眼間隱約帶點英氣,給人一種睿智卻不張揚的感覺。
琉月行禮道:“老夫人讓奴婢給三少爺送金創藥來,今日的事情都是誤會,老夫人說一定會給三少爺一個交代的,請三少爺安心養傷。”她的聲音緩而有度,正如她的人一樣,讓人很輕易就聯係到“恰到好處”這個詞。
徐非今不喜歡通過人的長相去辨別一個人,更喜歡聽他們的聲音。從一個人的聲音大多數就可以分辨出這個人的為人處世等等。很少有人能將自己的外表與聲音刻畫得相輔相成,若有,不是他表裏如一,就是他心機深沉。
“交代,如何交代?”把徐京平也打一頓?柳氏會甘願麼,不會。
琉月頷首,即使半蹲著身子也未曾晃動半分,端著放了一盆清水和各式藥物的盤子,語氣不高不低:“老夫人自有安排,奴婢隻是傳達。三少爺還在流血,請讓奴婢為您包紮吧。”
徐非今唇角動了動,這個丫鬟真是油鹽不進啊,看來她是後者了。
隻是老夫人跟前竟有這般人物,真是意料之外。
“起來吧。”
琉月起身後,將盤子放在徐非今床頭那張翻新過的木桌上,拿出一柄剪刀,扶徐非今坐起來,剪開貼在她皮膚上被染紅的白色裏衣。
這個小屋子統共就巴掌那麼大,屋子裏除了一張沒罩子的木板床,一張床頭櫃,一個兩層高的破衣櫃,再放不下多餘的物件。若不是那張木板床上用的是上好的金絲棉被來襯托了一下,真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
琉月剪開徐非今的上衣後,才發現她身上除了藤條抽打的一道道新傷痕,還有一些又短又深的舊傷,以及小腹上一道穿腸而過的劍傷,胳膊上正流著濃水的劍傷等。
卻沒有多言,隻是默默的為她清洗了傷口,再上藥、包紮,動作嫻熟的做完後,才道:“奴婢每日都會過來給三少爺換藥,下午還會送來筆墨紙硯,請三少爺好好溫習,還有半個月就會試了。”
徐非今本想把衣服披上,卻發現早就爛得不成樣了,而她又沒有多餘的換洗衣服,隻好作罷。“你不感到好奇。”這個丫鬟倒是挺讓人好奇的。看她的手法,似乎不是第一次為人包紮。
是老夫人故意派她過來的,還是……?
琉月低頭整理沒用完的白紗布:“奴婢隻是奉命為三少爺包紮。”
接來下的幾天琉月日日都到東小院來,還送來了一應的書本、筆墨紙硯等,除了給徐非今包紮傷口,還給她磨墨送飯。
這方周氏的流光院外,陳貴家的正匆匆往內院趕去。
丫鬟枝蘭正在為周氏梳妝,見陳貴家的腳步匆匆,便忍不住調笑道:“發生了什麼大事,連一貫矜重的陳嬤嬤也如此慌張。”
陳貴家的嗔她一眼,跪倒在周氏裙邊,取出一張赤紅色上印牡丹圖案的拜帖。枝蘭見狀便悄悄挑簾子出去,卻沒出門,而是取了一把羊毛撣子在側廳中間的大香爐上掃了起來。
陳貴家的攤開拜帖,將貼中的字樣對著周氏道:“二門的人剛才截下這個拜帖,似乎是季府管事親自送來的。”
周氏取過那張赤紅色拜帖,目光落在“季玄鳳”三字上。
“季玄鳳?可是前段時間新上任的營都衛左使?徐非今怎麼會認識他?他又為何突然來拜訪,這是怎麼回事!陳貴家的,速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