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炙國、邶紮邊境
“楊仁!楊仁!快醒醒!呆瓜!快醒過來,呆瓜!快點醒來啊!”
圓木輪子碾過布滿車轍和碎石子的泥濘道路,晃東晃西、顛顛簸簸,楊仁昏昏沉沉地醒來,感覺後頸怎麼那麼痛。
是不是陳伊的聲音,好像聽見了陳伊的聲音,在哪裏?
“小白臉醒了。”一個賊眉鼠眼的人笑嘻嘻地看著他。
楊仁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木質的牢籠馬車內,同車的有六個人,一邊坐三個,對麵的手腳全都被銬住,其中一個就是衝他說話的賊眉鼠眼,他旁邊一個沒了鼻子,臉上隻剩下一個凹洞;另一個是光頭,牙齒尖利,臉上還有一個流著膿水的大皰,額頭皺紋明顯、眼神駭人。這些人都是從未見過的,那和他一起關在駐地牢房裏等待審判的兩個呢?
“我們這是去哪兒?”楊仁轉向坐在他旁邊的一人問道,那人看上去相對來說比較麵善,金發藍眼,穿著一身灰色粗布衣。
“他睡迷糊了。”又是那個賊眉鼠眼譏諷的聲音。
楊仁觀察了一下四周,似乎正在經過森林,前後大概有四輛這樣的牢籠馬車,車上都關著人,由犁馬拉著,周圍都有騎著戰馬全副武裝的衛士,隊伍的最後還有一輛貨車,上麵似乎裝滿補給品,旁邊有五六個人騎著驢子。
“你從被他們抬上車就一直昏迷到現在。”金發開口說道,“如果我沒有算錯,現在應該到了邶紮的南麵,再過不多久就能到了。”
“到哪兒?”楊仁用手摸了摸後勁,一觸碰到皮肉就疼。
他記得那天深夜被人悄悄推醒,然後帶出了屋子,但是還沒看見星空就好像被一個麻袋套住了頭,之後便不省人事了。
“嘻嘻嘻嘻。”賊眉鼠眼又斜著眼看著他,笑眯眯地對沒鼻子的說道:“這家夥多數是被當替羊了。”
替羊?
“你犯了什麼事?殺人?搶劫?看著不像啊,亦或是招惹了哪個貴族?”金發的問道。
“我,,,我殺了人。”楊仁停頓了一會說道。
“嗬,那就沒什麼可奇怪了,我隻是偷了匹馬,就被他們扔這兒來了。”坐在金發男子身後的一個人開口說道。
車軸嘎吱作響,隆隆行進,在一片濃密的樹林中。
忽然,他們迎麵碰上一部三人合拉的牛車,上麵堆滿了柴薪,雙方都無路可讓。
“搞什麼!走開!走開!”前方的士兵叫囂著。幾個樵夫相互看了眼,無奈隻好解開韁繩,把牛牽進林子,掉轉車頭,原路返回。
牛比馬車慢,所以他們隻能跟在後麵緩慢前行。
就這麼斷斷續續走了許久,隊伍來到了一條河邊,“休息一會!想要小解的說!”
“我我我!!”那個賊眉鼠眼搶著舉手,他們車旁的一個衛士用馬鞭揮了一下木頭柱子,“吵什麼!一會自然輪到你們!”
“快點兒快點兒!快點兒!!”士兵們從第一輛馬車開始依次放犯人下車小解,連踢帶打、態度粗暴,似乎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
“要是尿不出東西,老子把你們的蛋都給割了!”
“小子,你叫什麼。”那個臉上長膿皰的光頭看著楊仁問道。
楊仁遲疑了一下,沒答上來。
“臭小子,佛爺問你話呢!”賊眉鼠眼在一旁瞪了他一眼。
就算是瞪,眼睛還是那麼小。
“我?我叫楊仁。”
“一會你下去小解的時候,幫我去舀口水。”
“佛爺,我幫您去。”坐在他身旁的沒鼻子說道。
“你們以為你們下得去?”
“這上麵有沒有!”一個士兵嚷嚷著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條串滿大鑰匙的鐵鏈。
“我。”金發和他身後的盜馬賊異口同聲。
“下來吧。”那人開始打開牢籠木門,賊眉鼠眼也同時站了起來。
“你坐下!”騎在馬上的衛士用鞭子指著他,“黑牢的三個人,要尿就站在車上對著外麵尿!”
賊眉鼠眼開始罵罵咧咧,楊仁不敢多管閑事,跟著金發下了車。
他並沒有尿意,直接跑去了河邊,跪下喝了一口,再用水拍打著臉龐。
望著河中自己的倒影,他總感覺好像陳伊就在附近,在喊他,卻看不到。
楊仁在岸邊撈了一片大荷葉子,將它折了起來,然後盛了一些水,捧著往回走時,看見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站在一邊和一個護衛正在聊天,於是便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