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榮攙了凝安往宮門口去,半路上卻遇到了那玄色的身形。
凝安伏了伏身子:“景澄王爺。”
黎景澄笑了笑,合上了手中的折扇,緩步走向了凝安,附在她的耳邊:“如果可以,本王還是想聽你喚我一聲景郎。”
凝安驀地一怔,隻覺得臉上發燙,心跳也快了許多:“王…王爺…”
見凝安這番模樣,景澄倒笑開了,吩咐了幾個小廝送著凝安回了長公主府。
景澄站在宮門外許久,收斂了方才的笑容,眸底一片深沉,暗不見底。
凝安到了長公主府,麵上還是有些發燙。
“公主您的臉怎的紅成這個樣子。”孟榮的臉上帶了些笑意。
凝安瞪了孟榮一眼:“榮姑姑連你也取笑我。”
孟榮隻是笑笑不再說話,吩咐了婢女打了洗澡水來,伺候凝安歇息了。
晏京夜裏的天黑的深沉。
凝安床邊佇立著一抹火紅色的的身影,一個大男人偏偏生了一副桃花眼。
“幾番波折卻還是讓你們遇上了。”那紅色身影隻是歎著氣,不住的搖頭。“看你這模樣,做叔叔的還真是心疼。若不是墨陵那小子那些百花釀威逼利誘,我定不會下凡來看這讓人心疼的景。”
火紅色的身影在房裏呆了許久才戀戀不舍的離開,臨走前還抹了幾滴眼淚。
凝安隻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位白袍玉冠的仙人,那人有這世界上最好看的眸子。緊接著畫風一轉,滿地的碎石塊,白袍玉冠的那人手裏拿著一把透著寒氣兒的劍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皮肉裏。
“我恨你…我恨你!”凝安驀地驚醒,額頭上星星點點的布滿了冷汗。
看著還有些暗的天,凝安卻絲毫沒有了睡意,起身光著腳走了出去,院子裏的鵝卵石踩著甚是舒服。
夜深了,有些涼意,凝安緊了緊身上的袍子,抬眼卻看見了一抹玄色。
那身影聞聲也回了頭:“公主這深更半夜的不歇著怎的出來了。”
凝安清咳了一聲:“那王爺深更半夜的又在我公主府做什麼?”
“這不是怕有歹人來傷著公主,小王特地來守著。”景澄的嘴角掛著一絲惡劣的笑:“省的王妃受欺負。”
凝安臉上又是一熱,好在夜裏涼,熱氣很快就散去了。
景澄餘光瞥著了那一雙光潔的腳,不禁皺了皺眉,三兩步上前將凝安打橫抱了起來,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
凝安隻驚呼了一聲,臉上愈發燙了起來。
“大半夜的出來就罷了,怎的連個鞋子也不知道穿,受涼了怎麼辦。”說著抬手撫上了已經冰涼的小腳。
凝安的臉已經紅得快滴出血來似的。
景澄嗤笑了一聲不再說話,眸子裏有些東西飄忽不定。
“景郎?”凝安抬頭,對上了景澄那深沉的眸子。
“嗯,還是這般聽起來順耳。”景澄手下的小腳有了些溫熱。
“三年前…”凝安是想問為何三年前他會那般病重。
景澄笑了一笑:“你可知這世間有一種藥可以讓人假病假死而不被發覺。”他頓了一頓:“更何況,我自小便是體弱多病的。”
凝安看著他的眼睛,忽然覺得這眸子裏藏了許多許多的故事,許多他不想提起的故事。
這一晚過得極靜,凝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的軟塌上了,而景澄就像沒有來過一般。
孟榮早早的就在凝安房外候著了。
“榮姑姑,你可有見著景王爺?”凝安有光著小腳從榻上跳下來跑至了門口。
孟榮笑了一笑:“公主你此番哪裏還有個公主的樣子,前幾日裏架子還端的有模有樣的,怎的見了景王爺之後就變得跟小孩子一般了。”
凝安臉上一紅,別過了臉去:“好你個孟榮,都學會取笑我了。”
孟榮進屋給凝安取來了鞋子,伺候她穿上:“公主,在這長公主府裏,人多眼雜,要時刻注意這才行。”
凝安斂了笑意,道:“我自是知道。”
她本就是皇帝從民間接來的公主,很多人已經看在眼裏分外眼紅了,此番又與這景王爺訂了親事,怕是許多人等著抓小辮子呢。
孟榮是宮裏出來的老人了,這些道理她都是知曉的:“公主,先才景王爺吩咐了廚房給你燉了薑湯,現下在前廳等著呢,奴婢先給您更衣吧。”
凝安點了點頭,孟榮吩咐了侍女拿來了凝安的衣袍,一點一點的給她打理好,跟在凝安身後向前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