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技術文明時代下中西方文化的另一種解讀(1 / 3)

技術文明時代下中西方文化的另一種解讀

新銳視點

作者:李萍

[摘 要] 電影《禁閉島》表麵上講述了一個有些神秘兮兮的謀殺故事,但更為重要的是導演馬丁·斯科塞斯以其對美國二戰後曆史的認知、對人類生存的體驗,充分調動獨到的電影語言、手法和技巧,為電影注入寓言式的靈魂,這與在中國電影中的“謀殺”主題有著不同的解讀方式。同時,作為技術文明時代的電影藝術,它已不同於經典的寓言,尤其在大眾消費環境裏,常淪為單薄的消費符號,引起一時的情緒波動而消解寓言的否定功能。

[關鍵詞] 《禁閉島》;寓言;技術文明;否定功能

美國電影《禁閉島》的故事梗概是:在1954年的波士頓海上孤島(一座精神病院),人們聯合起來利用精神控製法迫害發現島上類似納粹精神實驗的聯邦執法官泰德,並最終迫使他選擇自我死亡。素有“電影社會學家”之稱的導演馬丁·斯科塞斯以其對美國二戰後曆史的深刻認知,和對個人與社會的存在式思考,最終使得電影擺脫單純的故事講述,而成為一部所指豐盈的影像寓言。正如有人指出,《禁閉島》是麥卡錫時代的政治隱喻,在探討“麥卡錫時代的極端政治環境如何把當時的美國人逼瘋”。

一、中西方經典寓言的三個特征

寓言,古已有之。作為體現自然之道的三種形式之一(其他兩種為重言和卮言),寓言的字麵意義本身並不重要,因為它們本身是杜撰的,就像佛家所說“舍筏登岸”。當代著名批評家艾布拉姆斯曾這般界定寓言:“寓言是一種敘事,它的行為者和行為,有時包括背景經過作家刻意的創作,其目的不但使它們本身有意義,而且更重要的是揭示出一種相關的、第二層麵的人物、事物、概念或事件。”[1]他強調寓言的目的與本質在於“第二層麵”,即寓言的所指。正是所指的豐富性與重要性被顯現出來後,寓言才得以成立。這便是寓言的第二個特征:所指的充盈與凸顯。寓言能夠讓人從其所指意義中獲得教育。

當然,這種教育所要引起的作用是否定的,“狼”象征著伊索時代為所欲為的貴族和奴隸主,它欺淩“羊”則表現了平民和奴隸對社會不公正的憤慨與不滿,是社會反抗的緣起。此外,依本雅明之見,“寓言在思想領域就如同物質領域裏的廢墟”,“在現代藝術中,隻有那些標誌世界終結、生命大限的破碎形象,才能使人徹悟一切塵世存在的慘痛與無意義,促使人們在廢墟中升起生命救贖的動力”[2]。總之,寓言最終達成的是對現存的擊碎和否定,進而尋找新的救贖。所以,經典寓言的第三個特征是:它具有否定的功能和價值。

二、能指:神秘而驚悚

電影的能指語言既有視覺上的,比如場景、色彩、明暗等,也有聲音語言,包括人物對白、音響、音樂等。[3]馬丁·斯科塞斯在《禁閉島》中充分調動這種電影語言,織成一張神秘又驚悚的能指之網。

首先是背景的選取。從影片自身來看,故事的發生地充滿神秘氣息:一座關押著精神病人的海上孤島,“島上三麵是懸崖,懸崖下麵緊靠著海,碼頭是進出惟一的路”(影片台詞),由荷槍實彈的警察如臨大敵似的把守著。而從影片的拍攝看來,或許導演要做的遠甚於此,當初他邀請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主演該片時問的是“你是否願意演一部驚悚片”[4]。萊昂納多在談及該片時也說“更願意稱其為心理恐怖片”,包括它的取景也不無恐怖,尤其是影片烘托出的緊張、壓抑和四處彌漫的瘋狂氛圍。

其次是高密度的鬼怪離奇意象。在泰德上了小島去精神病院的路上,一種高強度的撞擊音樂持續一分半鍾之久,令人心生緊張和害怕。當泰德剛進入精神病院時遇見一位鬼魅般的女病人,而她竟然朝泰德作出噤聲的手勢並微笑(魔鬼的微笑是何等詭異)。在考利醫生辦公室的牆上,懸掛著一幅幅以前的精神病人被折磨成惡魔般的畫像。緊接著在突然“蒸發”的女病人的房間地板上掏出一張紙片,上麵寫著兩行誰都沒懂的字:“The law of 4,Who is 67”。這些連續不斷的意象無一不是在渲染神秘、驚悚的氣氛。這種表現手法在中國電影《殺生》也曾出現,電影《殺生》去掉了原著小說刑事案件的敘述框架,短短的六分鍾片頭在渲染種種神秘元素:第一,故事發生在被塑造為神奇之地的中國西南部,封閉的群山和錯雜的古堡更營造了神秘氣氛;第二,透露著神秘氣質的主人公牛結實,跌落山崖而毫發無損;第三,影像的神秘還直接體現在類似宗教色彩的水葬上。“應當說,喪葬本身就是一種宗教性質的習俗,特別是在遠古時期,喪葬本身也就是原始宗教(尤其是祖先崇拜)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殺生》在一頭一尾兩次表現水葬場麵,被葬者仰躺在盤根錯節的樹根上,其他送殯者都身著黑衣黑帽沿路手舞足蹈並對天號叫。巫師的形象、怪異的裝束、詭秘的動作,這些都在極力渲染神秘的氛圍。當然,電影另一重大神秘在於牛結實致死的原因,觀眾懷著解密的好奇跟隨外來醫生的視角去追尋答案:“我打開了他的肚子,裏麵很健康,外麵沒有傷痕,也沒有中毒,他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