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寧瞪著眼睛想阻止宛翠撒潑,卻又被她直愣愣地一瞪給頂回去,梁嘉寧沒輒,隻好閉上眼睛任憑宛翠去跟賀靖鬧。
母性都有護雛的天性,此時的宛翠天不怕地不怕,指著賀靖周圍前前後後幾十親衛的鼻子罵:“你們一個個的也都是堂堂七尺男兒,家中也有母親有妻兒有姐妹,賀靖他性子獨,拋家棄女沒心沒肺的也就罷了,難道你們一個個兒的也都是跟他一樣沒心沒肺的嗎?看看這天下有哪家的女孩兒從小被放在軍中養著,這般死去活來的跟著受罪,你們都是男人,你們一個個兒的難道都忍心跟著賀靖一樣的去折騰這個從小沒爹沒娘的孤兒嗎?”
“她犯一次錯就罪不可恕了,那她這麼小小的年紀立的那些戰功呢?有誰為她請過功有誰看她受過賞?你們一個個的心難道都是石頭做的不成。我今天就站在這兒,看誰敢動她一動,就就先咒他。”
一院子親兵跪在地上個個兒把頭低到胸前,沒想到這位一向以溫良賢淑而聞名的乳娘撒起潑罵起人來這般厲害。不過現在大家顧忌的可不是自己的臉麵,有這位宛姨擋在前麵,眾人才鬆了一口氣,對這位厲害的乳娘暗伸大拇指。
看著宛翠撒潑罵人,賀靖臉上的表情更冷,他斷然喝道:“宛翠,你是梁嘉寧的乳母,對她管教不嚴,她犯了錯本就與你脫不了幹係,不過你既然心疼她不願她受苦,那她的苦就由你來受,你可是願意替她受罰?”
“她是我養大的,別說替她受罰,就是替她去死又當如何。”宛翠還挺有骨氣。
賀靖就笑了,冷笑,“好,既是如此,今日我若不成全你,倒是我的不是了。來人,把宛翠拉下去,鞭責四百,連同梁嘉寧的也一同打了。”他吩咐完又轉向梁嘉寧,吩咐親軍道:“把梁嘉寧放開,讓她去督刑。”
架著梁嘉寧的那兩名軍士退下,梁嘉寧這才抬眸默默地看了賀靖片刻,然後以少年人少有的沉靜平靜地說道:“是我一人犯錯,何須連累無辜之人來替我受罰,再者,宛翠非我親人,養我教我連我的親人都不曾,一個護我長大的下人又有何錯。如果都督非要打,那好,算上宛姨的,這四百鞭我一人領了。”
剛剛大鬆了一口氣的親兵頓時一愣,沒想到他家將軍還真要動真的,連乳母的麵子都不給。這鞭責之刑在軍中雖算不上是重刑,可梁嘉寧畢竟是個孩子,而且剛負了重傷,才剛剛撿回來一條命,別看她身上軍服穿得挺厚,隔著老遠還是能聞得到傷口的那股膿血味。
以這樣的體質去接受這四百鞭刑,就是好人的身體也會被打爛了,更何況梁嘉寧傷痕累累的血肉之軀!
就算行刑的人偷偷放水,能留得梁嘉寧一口氣在,但這四百鞭下去,她這身上也不可能再有一塊好皮肉了。如果換成男子也便罷了,可梁嘉寧還偏偏是個女子,這弄一身的傷留一身的疤痕,將來還如何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