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靖抬眸掃了一眼女兒,微微一笑又繼續拿茶碗蓋撥弄茶碗裏的茶葉,隔了一會兒才說:“都說女生外相,一點兒都不假,這才多久你就嫌你爹在你麵前煩了。”
梁嘉寧有模有樣的學她爹的樣子拿茶碗蓋打茶葉,臉繃得死緊:“軍中不可一日無帥,你都出來倆月了,軍中的事務誰來料理。”
“你爹我隻是個兵馬都督,不是一軍之帥。你放心吧,這肅州軍也不是我賀家的,離了我賀靖他們照樣打仗。”
梁嘉寧知道她爹爹這句話是用來寬她心的,這事明麵上看是這麼回事,實際情況梁嘉寧比誰都清楚,賀靖是肅州軍那幫人的主心骨,他不在,還不知道多少隱患壓在那兒呢。
“你想卸甲也行,不過別往我這兒來,這地方我可是尋摸了好久才選的風水寶地,不適合你。”
賀靖就笑了:“你怕我跟你在這兒爭功?哎!女大不由爹了。”隔了一會兒,賀靖才鄭重地說:“我這幾天就動身了,院裏的這些人都給你留著。過兩天你調養得差不多了也就去營裏吧,給蘇守禦做個親兵,跟他學學城防的事。要立了軍功就以他的名義往上報吧,朝廷那裏……就不給你請功了,軍報上也不報你的名字。”賀靖緩了一緩,抬眸看了一眼梁嘉寧的臉色,看她依舊淡定地伺弄著茶碗,這才語氣一轉,把話往另一條道上扯。
“居延氣候好,又富庶,是個居家的好地方,等滅了月氏……”賀靖還要往下說,門口腳步聲起,匆忙進來一個人,打斷了他的話。賀靖抬眸,正好與梁嘉寧剛好看過來的眼神在空中對上,隻是一個短暫的交流,接下來的話,父女彼此用心揣度。
十三歲的梁嘉寧就在居延住下了,白天在軍營裏練兵,晚上回來在這院子裏睡覺。慢慢兒的,梁嘉寧就把賀靖給她留下的這一院子人給打發了。打發去了哪裏沒人知道。
三年過去了,居延城內的百姓們過得越來越安逸,一棟棟的青磚高牆大院象青蔥似的你追我趕似的冒出來,倒是梁嘉寧的這院子卻因風吹雨淋且久未修繕而日漸破舊,夾雜在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青磚碧瓦的大宅院之間,很是煞風景。
三年下來,居延原守禦因戰功彪炳,經兩度升遷之後調往京城門戶大梁,任職中軍都蔚。居延又派了新守禦來,梁嘉寧公開的身份依舊是守禦的親兵,卻實際上掌握著居延的統領大權。因為新守禦原本就是掛著虛銜來鍍金的,也不在乎跟梁嘉寧擠在一個院裏,於是梁嘉寧的府邸也就自然而然地升級為守禦府。
守禦,是北昭朝廷在居延駐軍的最高軍事統領,因為居延屬於軍管重鎮,居延的政治文化經濟等發展也都以軍事管理為首尊,守禦這個在其他軍隊裏很不起眼的一個職位,在居延卻坐著龍頭老大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