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休這幅身子原本的主人捉鬼不行,可做法事卻是擅長的很。
由於這個叫做春兒的寡婦相公被強征當兵去了,雙方父母又已經故去,如今在村子中無親無故。再加上鬧鬼的緣故,因此在做完法事後,屍首隻能由寧休他們拉回義莊。
一路上寧休和簫竹均是沉默不語,顯然都在想事情。
二人之間已經形成了默契,回到義莊後,簫竹很快便是閉目休養,而寧休則是負責守前半夜。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便是入夜。
就在這時,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突兀地響起,傳入了寧休的耳中。
他循聲四處張望,屋外盡是漆黑空洞的夜景,一陣夜風吹過,義莊裏的燭火明滅不定,這聲音仿佛如風一般,從四麵八方傳來。
寧休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簫竹,皺了皺眉,發現她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好似根本沒有聽到這陣詭異的嬰兒啼哭。
啼哭聲越來越響,不斷地從寧休身體各處鑽入,就算捂著耳朵都沒有用處。
就在這時他心有所感,猛地回頭,然後他看見了一個籃子,一個藤竹編織而成的籃子,籃子裏躺著一個嬰兒。
嬰兒的整個身子被一件白布包裹,隻露出一個的腦袋,五官尚未張開,應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此刻正閉著雙眼,嘴巴也未張開。
可那陣驚悚的哭聲還在繼續,隻是開始變得若有若無。
不過這時對寧休來,所幸有這哭聲,這才沒讓他迷失。
因為他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再一次發生了變化,前一刻還身處義莊之中,這時卻到了一處木屋。甚至連身上的道袍都換了一身員外袍,手中更是莫名其妙地拿著一柄匕首,而這柄匕首的刀鋒正對著眼前這個還在沉睡中的嬰兒。
這種感覺在不久前,寧休已經感受過一次,從他爺爺的那間道觀忽然來到了義莊。不過他隱隱覺得二者之間有些不同,可具體讓他,卻又出不來。
“求求你放過這孩子吧。”
“孩子是無辜的啊!”
身後忽然響起的哭喊聲將寧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他回頭一看,一個女子撲倒在地死死抱在他的大腿,哭喊聲正是從她口中傳出。隻是她的麵容都極其模糊,好似被一層迷霧籠罩。
寧休死死盯著那個女子,看了一眼這間木屋,再度回身時,眼中忽然多了一絲明悟。
他看著眼前這個麵容祥和的嬰兒,低聲道:“無論如何,既然已經死了,就好好去輪回,何苦又要再死一次。”
哭泣聲仍在繼續,而且比先前哭得更凶更狠,尖銳得就像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讓人聽了心中發毛。
“你確實無辜,可這與我何幹!”
寧休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拿起手中匕首毫不遲疑地往眼前嬰孩胸口捅去。
在刀鋒即將觸碰到的刹那,隻見那嬰兒雙眼猛地睜開,那是一雙血色的雙瞳,此時他那張巴掌大的臉蛋上五官完全扭曲在一起,極盡猙獰之色。
嬰兒在睜眼的同時,整個身子閃電般朝寧休激射而去,避開破空而來的刀刃後,張開血盆大口狠狠朝他手臂咬了下去。
殷紅的鮮血順著寧休的手臂流淌而下,很快便是染紅了整件袖袍,劇烈的疼痛襲來,冷汗立即布滿了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