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不動聲色的走過去,她不想打擾眼前這如一幅亙古畫卷般的美景。但練武之人的聽覺本就比常人靈敏,又怎會無所察覺。淩墨寒放下口裏吹著的葉子,有些微怔地望著青藤。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沒有。”青藤輕笑著搖了搖頭。
淩墨寒微微一笑,又顧自己吹了起來。帶著濃濃的思念,一遍又一遍,那樣的執拗,固執的讓人心疼。和著調子,青藤在原地旋轉起來。
映著火光,她美如墜入凡間的仙子,寬大的廣袖長裙將這舞發揮到了極致的美。曲調婉轉時她的舞如碧波流轉,淒迷處又似繁花凋落。雪不知何時落下,紛亂飄零。旋轉著環住了這靜謐夜色中的兩個身影,各自融化。
從頭至尾,淩墨寒清亮的眸子始終望著青藤,眼裏帶著滿滿的讚賞,還有...癡迷。
青藤見氣氛有些尷尬,故意將手伸到他麵前晃了晃,“看呆了?”
“是。”毫無預警的,淩墨寒握住了青藤的手,表情很認真。青藤想抽出手,卻被他握的更緊了。
雪還在下,他卻毫不在意的拉著青藤一起坐在了雪地上。
“嗯?剛剛的曲子很好聽,叫什麼?”古怪的靜謐讓青藤有些受不了,想了想還是覺得說點話會比較好。
“梧桐夜雨,是我母妃教我的。”半晌,他喃喃開口。眼睛平視著前方,很迷離。他的聲音不見了往日的清脆,多了一種莫名的哀傷。
“你在想她?”
“嗯,很想她。”
“沒關係啊,等回去你就能見到她了。”青藤安慰道。
“見不到了,再也見不到了。”淩墨寒凝視著青藤的眼睛,眼裏的痛楚直達青藤心底。“早在我八歲那年,她就過世了。”
“啊!”青藤驚呼一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淩墨寒並不理會青藤的道歉,隻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你知道嗎,她死在冷宮。每日每夜她都在等著父王,可是她到死都沒有等到。”深吸了一口氣,他接著道:“父王下令不準任何人去冷宮看她,我便偷偷地去。被父王發現後,還命人打折了我的腿。冷宮裏什麼都沒有,隻有大片的梧桐,那是天琰國象征孤獨與罪惡的樹。臨死的那一刻,她抓著我的手,她說‘是母妃沒有能力保護你,是母妃的錯,以後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然後,她再也沒有醒過來。”
其實他母妃的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他母妃為什麼會被打入冷宮,究竟是怎麼死的,以及在今後那麼漫長的一段歲月中他過著怎樣的生活他都沒有說。那是他一切痛苦的來源。那裏,有他滿滿的恨。
一滴晶瑩的淚珠從青藤的臉頰上滾落,化入了泥土。不僅僅是因為淩墨寒的話,更是為了她自己。她想起了那個因為想要生下一個健康寶寶難產而死的母親,然後是父親每每看到她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悲傷。
從小,她就被父親捧在手心裏疼愛著。他常常抱著她,慈愛地說:“小寶貝又長大了不少,與你媽媽越來越像嘍,”那時候她不懂,為什麼每次父親這麼說的時候,眼圈總是紅紅的。後來,她懂了。
“怎麼哭了?”淩墨寒溫柔的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我隻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心裏有些難過。”青藤哽咽道。如果真的回不去自己的時空,那爸爸是不是隻能一個人生活下去。
溫熱的吻落在了青藤的臉上,輕輕吮幹了她從新落下的淚水。他的吻很輕很柔,像是在嗬護一件稀世珍寶。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麼會想要吻她,可是看著她的悲傷,他就忍不住想要幫她撫平。
許久,他放開了青藤。看著她漲紅的雙頰,他燦爛的笑了,比三月裏的陽光更加的耀眼。
“回去吧,雪變大了。”他輕輕拍落了青藤肩上的雪,拉著她站起來。
突然,腳步一滯,他的目光變得淩厲,“有人來了。”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就有十幾名黑衣蒙麵人將他們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