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們去鎮上了……”沈傑怯怯的回應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裏流露出的全是恐懼，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直到屋子裏的沈淩兒聽到聲音出來，沈傑這才小跑著縮到了沈淩兒的身後。
“小賤蹄子，你這終日不學好，把你弟弟都給帶壞了，看我不收拾你……”旁氏雙手叉著腰，一張滿是褶子的臉氣得全皺在了一塊，看著十分的獰猙而滑稽。
說罷，她順手抄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便要朝著兩姐弟揮了過去。
沈傑嚇得身子直哆嗦，小手也緊緊的拽著沈淩兒的衣角，看他怕成這樣，沈淩兒不禁心想這孩子早前該是過得怎樣的日子？
沈淩兒的胸口微微一疼，轉身拍了拍沈傑的小手，示意他不必擔憂，而後上前，在旁氏還未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手就奪了旁氏手中的木棍。
‘哐當！’一聲悶響，木棍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沈傑愣住了，旁氏亦愣住了。
誰也沒料到，一向軟弱的沈淩兒，居然敢與旁氏對著幹。
“鬧夠了，就走開！”少女的聲音似是渡了一層冰霜一般，寒進人心。
她便這麼直直的瞧著旁氏，那對總是含滿淚水的眸子裏，不知何時，竟生出讓人生畏的冷酷，著實讓旁氏不可置信。
“死丫頭，反了你了……”好半天，旁氏才反應過來，她這長輩竟被這個小丫頭片子給唬住了，不禁惱羞成怒，衝上前，便要抓住沈淩兒的發絲。
她可不信沈淩兒真敢反了她。
“呯！”的一聲，旁氏還未近沈淩兒的身，卻覺腳下一個踉蹌，竟生生的摔了個狗吃屎。
鼻子磕著地麵，火辣辣的疼：“誰，誰絆了我？”趴在地上旁氏這會兒已是氣得鼻喉生煙，抬頭惡狠狠的瞪了沈傑一眼，又把沈淩兒上下打量了一遍。
沈傑仍舊怯生生的縮在沈淩兒的身後，而沈淩兒依然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這讓旁氏更加來氣，心中的怒火像是要衝出來一般。
她正要爬起來接著教訓這兩個不孝子，卻發現，腳踝崴了。
“哎喲喲……你們這兩個小賠錢貨，連奶奶都敢打，這是要害死我老婆子啊……來人啊……”旁氏幹脆坐在地上又哭又鬧起來。
原本以為沈淩兒定然要向她道歉，卻不想，頭頂竟沒了聲音。
“我這條可憐命啊……死了算了……”旁氏以為沈淩兒是怕了，繼續作戲。
便在院子外頭圍了不少人之際，她這才睜眼一瞧，卻沒料想，沈淩兒兩姐弟竟可憐兮兮的跪在她的身後，兩人的小臉上滿是粘著泥的掌印，像是被人甩了幾巴掌一般。
而院子外頭看熱鬧的村民也說話了。
“沈家奶奶，你就算再不疼這兩個孩子，也不能將人打成這樣啊……”
“就是，就是……下手也太狠了，瞧這兩個孩子，臉都腫了……”
旁氏瞧著沈淩兒，便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下去，可一想到院子外頭看熱鬧的人，又硬將這口惡氣吞了下去，正要解釋什麼。
卻聽沈淩兒帶著哭腔道：“奶奶，您別生氣，我們不疼，隻要您出氣就好了……”
瞧瞧這語氣和這可憐樣……
又是惹得村民們一陣同情。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旁氏還想解釋什麼，卻被院子外頭的閑言碎語徹底的淹沒了。
待人都走了，沈淩兒這才拉著沈傑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臉上哪裏還有半絲的可憐？
那雙幽靜似霜的眼睛便這麼冷冷的瞧著旁氏：“奶奶，您多保重！”
說罷，不再管旁氏，徑自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