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已經在碧波亭裏獨坐了許久。丫鬟被她屏退,她就那樣盯著湖中的荷花看著,一直看著,動也不動,看了許久。
秦昭來了有一會兒了,他也不上前。就站在遠處。她看著荷花,他就看著她。
夏日的風有些涼意,涼風拂過,林芸的身子就瑟了一下,顯然是有些涼。秦昭一見,眉頭就一皺。
他不做多想,三步並作兩步就上前,解下身上的披風就裹到林芸身上。他眼中含有幾分疼惜和責怪,“你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在屋裏待著,在這吹著冷風幹什麼?”
林芸默不作聲。
秦昭話已經出口,這才發覺這種沉默是一種多麼難言的掙紮和苦悶。他的手微微一僵,從林芸的肩上拿開。視線也有些難堪的瞥向一邊。
最終也還是林芸先開的口。
“用過晚膳了嗎?”她的聲音嘶啞,或許是這幾日都沒怎麼說過話的原因。
秦昭聽到她說話,麵上一喜,急忙回過頭來,“還沒。”
林芸站起身來,也不看他,轉身就往外走,“那就過來一道兒用吧。”
秦昭麵色一鬆,這段時間來盈在眉宇間的鬱氣頓消。唇邊不知不覺竟染上了幾分笑意。
朝雲院。
這名字是秦昭起的。
早在成婚時候,在那些艱難的日子裏。每每夜晚,他熬夜苦讀,她在一邊縫補衣衫補貼家用。他倦了就會抬頭看一看她,然後溫柔一笑,說,待他日後高中,必定要讓她住上極好的屋子,用上極好的物什,有許多丫鬟可以供她隨意使喚,還要修個院子,裏麵種滿她喜愛的花,院子的名字就叫朝雲院。
可是他到最後所有的都做到了,卻把最重要的給弄丟了。
此後,也再也找不回來。
秦昭眉眼含笑的坐在桌邊,飯桌上的食物溫馨家常,是他們兩人以前最愛吃的。
秦昭給她夾了一塊藕,放到她的碗碟上。叮囑道,“多吃點。”
一邊又責怪道,“你身子弱,以後若是要出房門也要裹上一件披風。你忘了年前感染風寒那次了?斷斷續續的大半個月才好。”
林芸沒有接他的話,避開他夾過來的藕,自己慢慢的吃著飯。
的確,年前她生病,感染風寒,他衣不解帶的照顧她。大半個月她風寒才好他就每天上完早朝就急忙趕回府裏,應酬什麼的全部都推掉。
隻是,以前是以前,抱著過去死不放手的,最後自己也隻會成為悲劇。
“怎麼不吃?”秦昭看她避開他夾的那塊藕,眉頭一皺,疑惑問道。
林芸淡淡開口,“也許是味道變了吧,以前挺喜歡吃的,現在倒是吃不下去了。”
秦昭手一僵。
吃完飯,林芸道,“晚膳用完了,想必你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吧,我就不留你了。”
秦昭聽著她明顯要讓他走的話,微微扯了扯嘴角,解釋道,“我其實沒有很多……”
“納了楚憐兒不算什麼事嗎?竟然還不去處理一幹事情?”林芸倒像是聽見了什麼驚訝的話道。
秦昭默了默,“我納了她隻是因為她的名節……”
“小蝶,扶我出去走走。晚膳吃太多,感覺都積食了。”
林芸打斷他的話,朝著一邊的小蝶說道。
身影漸漸遠去。
秦昭坐在原地,眉宇微垂,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