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不是雷！雷怎麼會在地上！甘木稍一遲疑，背上便又挨了一刀。這時，隻聽風毅聲嘶力竭的喊聲：臥倒！
甘木沒有臥倒，他早已麻木。風毅卻從旁邊幾步衝過來，抓住甘木，滾倒在地。
一陣火光，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碎石，黃沙從頭頂飛過，煙霧彌漫。
大雨很快驅走了煙霧，剩下的五個明兵全部死亡。風毅和甘木運氣還算不錯，他們互相攙扶著站起身。
風毅喃喃道：這是大炮。
甘木冷冷一笑：曹湖連大炮都出動了？
風毅搖頭：不，不是曹湖。他早就走了。
甘木道：那會是誰？
風毅向遠處望了望，聲音裏馬上多了幾分喜悅：是韃靼軍！
風毅說的不錯。可韃靼軍中，帶隊的卻不是大帥，而是那個有點嚴肅有點純潔又有點天真的金三兒。
甘木疑道：他······他怎麼會······
風毅道：他就是韃靼國恒王的小兒子。
甘木喃喃道：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大智若愚。
言語間，一行隊伍已到近前。金三兒很嫻熟地滾鞍下馬，對甘木和風毅微笑道：在下來遲了，還請二位見諒。
甘木態度冰冷：見諒？你明知道我們在這裏還用大炮？
金三兒很無奈：這個······在下已盡最大努力······二位傷的頗重，當時已處劣勢。若是我軍出擊，那就變成兩軍衝突了。除了······恐怕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吧？
甘木挑眉：那你又怎麼會知道我們的行蹤？
金三兒笑了笑：兩軍交戰，我軍總該時刻保護你們的安全吧？
甘木閉嘴，他不想再多說什麼。風毅卻開口問道：請問小王爺，女真七格格紫雲是否已安全返回大營？
金三兒麵露難色：這······安全是安全，隻是······
甘木隻好又道：怎麼了？
金三兒索性直說：隻是大帥相信了明軍的話，認定你甘木是始作俑者。不過念在一麵之緣，讓我轉告你，他不能讓你再回去。還有風將軍，大帥見你戴罪立功未果，本想軍法處置。但考慮到你本非我族人，就網開一麵。不過他也不想再見到你。
甘木問：那紫雲怎麼樣？
金三兒道：她很好。雖然一時間還難以恢複，但幾天後女真首領會親自接她回去。我相信她會很好的。
甘木道：那就好。我還想問一句，兩軍交戰有結果了嗎？
金三兒戲笑道：甘木，你不會還想趟這個渾水吧？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明軍已七零八落，氣數將盡。
甘木慘笑：好，好······我早不想再管。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誤落塵網，回頭是岸。本該作我的逍遙過客，何必管俗世煩憂？兩軍和我本無關係，各位，在下就此別過。
風毅忽也極超然：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在下和韃靼軍緣分也該盡。勞煩小王爺轉告大帥，適可而止，好自為之。
金三兒答應。
甘木看了看風毅：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我也分道揚鑣吧。
風毅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但歎了口氣，終究沒說。
於是，就在這足以衝垮天地的暴雨中，那個複雜的簡直不可理喻的甘木帶著滿身傷痕，一步一步地向大漠盡頭走去。
*
甘木的體力一向不是很好，基本上在走出金三兒他們的視野範圍內後，他就開始打晃。
晃得厲害。
最後，他幹脆倒了下來，倒在汙濁中。
莫名其妙地，他又開始回憶。
殺人狂魔······這是這些年來自己的稱號。因為自己動不動就殺人，隻因為一句話就殺人。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活人知道那句話了。
不過甘木自己知道。
那就是---你是婊子養的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