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木一臉輕鬆:其實很簡單，當晚呂宅中隻有呂員外和你，根本沒有別人。既本不存在，又何談消失？
呂宅仆人的確有百八十人，可是，誰也沒有證據能證明當晚那些人都在場。
以前有並不代表現在有，很簡單的事。
雪柳輕輕歎了口氣：不錯，當晚呂宅是空的。因為在接到我偽造的風毅要來的標誌後，呂員外就遣散了所有傭人。
甘木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讓他孤立無援?
雪柳道：不，這隻是我的一個意外收獲。
甘木想了想，道：現在我甚至可以猜出你殺呂員外的方法。
雪柳饒有興趣：哦？說說看。
甘木道：你用毒。當晚你房中燃的並不是龍涎香，而是一種味道與其極其相似的慢性毒藥。藥性不烈，卻足以使人在不知不覺中死去。據我推測，當晚我去呂宅不久後，你就點起了它。在我和呂員外交談時已經吸入了少量毒藥，所以我才會有不適。所以我才看不出梯子從何而來。
雪柳道：是。那種藥對人的神經係統會造成暫時性的嚴重傷害。你的警覺度和反應能力當然會減弱。至於那梯子，很簡單的伎倆，地下有機關。呂員外不信任你，設這個是為了威懾你。
甘木道：但我中途離開了。我愛麵子，不想在呂員外麵前失態。而我回去時，藥性已足夠強烈，所以呂員外才會死。
----所以呂員外死得很安靜，因為那是可以不知不覺致人死地的毒藥。
----所以院中的桃花瞬間凋落，因為藥物毒性實在太大。
----所以甘木才會忽然嘔吐，因為他已受了輕微的影響。
雪柳道：你命很大，沒有在那裏停留過長時間。
甘木問道：那你呢？你也沒有停留？
雪柳道：我當然不會停留。將藥點燃後，我就鑽入了直通梯子機關的密道中。
----這就是呂員外翻身的原因。
雪柳進密道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她要確認呂員外的死亡。呂員外倒在密道出口處，雪柳開啟出口，自然會掀開壓在上麵的呂員外。
甘木問：那香爐是你拿走的？
雪柳承認：我必須給自己留條後路，那是這案子唯一的證據。
甘木又問：那你又怎會沒留下腳印？
雪柳神秘一笑：甘木，在女人方麵，你也不會是個新手。你應該注意過，女人的腳總會比男人的腳小些的。
甘木恍然：你踩著我和風毅已踩出的腳印？不過，你要拿走為何不在殺呂員外後就拿走？現在這麼做是不是多此一舉？
雪柳淡淡道：我隻是不想步曹湖的後塵。
甘木略驚：你是說，皇上也要滅你的口？
雪柳道：雖然他還沒直接說，但我在接到殺曹湖的命令時就猜到了這一點。而這此風毅來拿香爐，也就證明了我的猜想。這次行動本就鮮有人知，因為誰都不會認為這是多麼光彩的事。他當然不會留活口，他隻信任他自己。如果這次是風毅先拿到香爐，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我問斬。殺人償命，誰都不會說我死得冤，你說對不對？
甘木喃喃道：這······是不是太絕了？
雪柳慘笑：絕？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是一個皇帝？政治上的事，哪有不絕的？
甘木看了看雪柳，忽然問：你和皇上······到底是什麼關係？
雪柳以一種嘲諷的語氣道：我知道你想什麼，甘木。但是你聽不到你想要的答案。事已至此，我也沒必要再隱瞞什麼，理論上來說，我是他最看重的寵妃，而且他說過，隻要這件事成功，馬上封我為後。
甘木沒有什麼反應，至少他現在還很有理智：那你又何必做這些事？替他保守秘密不是更好嗎？
雪柳冷笑：我會相信他嗎？且不說他說這話時年紀尚輕，比戲言強不了多少。就算我替他保守秘密，他就不會時刻擔心我泄漏秘密嗎？
甘木道：那你想怎麼辦？你能怎麼辦？
雪柳忽然問：你知不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找你查案？
甘木自嘲道：你想借我揭穿他？可揭穿又能如何？又有誰會信？
雪柳輕聲道：你信，我信······這就夠了。
甘木道：我信？我一直在相信你，但你呢？從一開始，是不是什麼都是假的？
雪柳居然爽爽快快地承認：不錯，都是假的。話是假的，事是假的，身份是假的，態度也是假的。但是，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
甘木喃喃道：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這就是你的答案？
雪柳站起來，走到甘木旁邊，扶住甘木的肩，微微一笑：你還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甘木沒有動，他隻是問：你，你現在安全嗎？
雪柳的手臂逐漸環緊，她附到甘木耳邊，輕輕道：他們不知道······誰都不知道······這裏是我們的······隻屬於我們的······
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窗外，冰涼的雨點砸了下來。
世間萬物都在經受風雨的洗禮。
看來今天，的確是諸事皆宜。天越來越黑，雨越來越大。
低矮的茅屋中，一盞油燈燃起。昏暗，卻溫暖。
甘木直直地盯著頭頂的草蓋，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雪柳很溫暖地答：你的打算，就是我的打算。
甘木輕聲道：我們一起走，找個遠離爭鬥的地方，快快樂樂。終此一生······不過現在，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雪柳很不在乎地笑了笑，拉住甘木，道：晚了，來不及了，你太低估皇上和風毅的能力了。
甘木沉穩地問：他們來了？
雪柳輕鬆地說：你不會反對運動運動吧？
甘木抱起雪柳，微笑道：當然不會。
就在這時，隻聽外麵有人彬彬有禮地問：二位想必已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