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五與十五(1 / 3)

五月初五,大吉,諸事皆宜。

無憶大搖大擺,麵無懼色,自以為很悲壯地跟在甘木後麵走在街上,大有壯士一去不複還的風範。

走了不久,二人拐入一條小巷。無憶終於沉不住氣,她自以為很凶狠地問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甘木停下,笑了笑:沒什麼意思。

無憶又問:你那個地方在哪裏?

甘木一手拉住無憶,一手攬住無憶,輕聲道:在我們的心裏。

無憶慌道:你想幹什麼?放開我!你對得起她嗎?

甘木冷笑:你以為我對你圖謀不軌?

無憶隨手拔出一把匕首,抵住甘木側肋,冷冷道:你想怎麼死?

甘木微笑地看著寒光閃閃的匕首:你想殺我?

無憶毫無感情:我有足夠的理由。

甘木又笑,很落寞地笑:你當然有足夠的理由。我害了無憶,你當然應該為她報仇。那麼,動手吧。

甘木已被無憶逼到牆角,毫無退路。而且,很明顯,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還手。

無憶也不含糊,她冷笑數聲,對準甘木的胸膛,狠狠地刺下去。

甘木沒有反應,他仍微笑,似已完全麻木。血流出,衣浸透,甘木紋絲不動。他隻是笑得淒涼,且夾著絲絲無奈:你好像······你知不知道心髒的準確位置啊?

無憶不語,也沒有拔出匕首。她定定地看著甘木,忽然微微皺眉,顫抖著問道:你,你真願意為她死?你剛才······就是想激怒我?

甘木輕歎:也許,也許我隻是想贖罪。

甘木喃喃道:贖罪?

甘木苦笑,但他明顯體力不支:其實,你應該想到,她不是我的第一個女人,也絕不會是我最後一個。隻是,她死在我手上,我欠她的,我良心不安。如果可以,還給你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至少,你們都是無憶。

無憶略顯驚訝:你真把我當成了她?

甘木很坦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欠無憶的,而你們都是無憶。

事已至此,無憶還能怎麼做?她轉過身,緩緩道:如果你願意,我在西湖等你。

無憶走了,連匕首都沒拿就走了。看著吳一纖弱的背影,甘木似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貼著牆,慢慢地向下滑。

逐漸地,倒在地上,兩手也因劇痛而握緊。

你相信一見鍾情這回事嗎?

不過也許,甘木真的隻是愧疚,悔恨。

不管如何,甘木都不會隻喜歡上一個名字。黃昏。

天忽然陰了下來,冷風陣陣。

甘木又來到了那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農家院落。

門沒鎖,隻是掩著。甘木一推,門便開了。

雪柳在這裏。

她很端正地坐著,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屋裏很整潔。甘木走到桌邊,與雪柳麵對麵坐下。

雪柳抬眼看了看甘木:你終於來了?

甘木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你一直在等我?

雪柳笑了笑,不置可否:我說過,如果沒有我,你永遠也無法查明呂員外那件案子的真相。

甘木不禁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雪柳道:因為我不想看你自取滅亡。

甘木問道:你不想讓我卷入宮廷是非?

雪柳冷冷一笑:你知道的倒不少。

甘木微笑:我知道的本就不少。

雪柳問:你還知道什麼?

甘木道:這本該是宮廷之爭,和江湖毫無關係。隻可惜多了我,對嗎?

雪柳承認:不錯,那本就是個計劃。皇上穩固帝位的計劃。他派曹湖一路人除掉石焰,又派我去除掉另一個人。

甘木問:那風毅呢?

雪柳不屑道:他?他沒有什麼地位!你應該能想到,皇上不可能信任一個在江湖上混了那麼久的人,盡管他本效命於皇上。

甘木道:你們接受任務後,曹湖殺了石焰,你殺呂員外,然後你又受命殺曹湖滅口,對不對?

雪柳一驚,道:你怎麼知道?

甘木笑得有點狡猾:你自己才說過的啊。

雪柳惑道:我說的?

甘木道:你說派曹湖除石焰,派你去除另一個人。而另一人就是呂員外因為他威脅到了皇位。這還不夠明顯嗎?

雪柳好像很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真聰明。

甘木道:可呂員外救過你,又養了你這麼多年,你殺他良心上過得去嗎?

雪柳淡淡一笑:有些事你也許還不知道,當初他救我,也是一場安排好了的戲。之所以給他那個救我的機會,就是要將我送到他身邊,時刻準備致命一擊。

甘木問:那你當初又何必讓我查案?

雪柳道:因為我想找個對手。

甘木沉默,他完全可以理解。他們這樣的人,如果做了一件自以為得意的事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一定會感到無趣極了。

甘木想了想,又問:被呂員外派去請我的那個人被你收買了?

雪柳笑得得意:如果不說是風毅要出手,你會來嗎?

甘木道:門檻上的藥水也是你撒的?目的是誤導查案人,讓他們誤認為呂宅仆人們不是從門檻走的,對不對?

雪柳冷笑:你認為那是誤導?

甘木也冷笑:你利用人思維的慣性,讓人以為門檻上沒腳印就是沒有人走。其實就算有人走也不一定要踩門檻啊,你這個遊戲玩得可真蹩腳。

雪柳嫣然一笑:那依你之見,那些人是如何在瞬間就徹底消失的呢?

甘木笑,笑得很有把握:你還是在利用人思維的慣性。我肯定他們沒從門走因為那麼多人全部離開需要一段時間。而在我離開呂宅的時間內,他們絕不足以有條不紊地全部離開。

雪柳很平靜,甚至有些嘲弄:說了這麼些,你還是沒說他們是怎麼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