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遠方的信(1 / 2)

從那以後我和南方開始通信。

許南方已順利升上台北的明星高中——建國中學。他在信中講,建國高中是曆史悠久的老學校,幾乎成為所有台北男生的第一誌願。那邊高中的最大特色,就是每個學校都有特殊的製服。

“衾衾,你一定沒見過,我們這邊的學生都很愛穿學校的製服,比如我們建國高中的學生,都以此為榮耀,放學時間,穿各色製服的學生成群結隊在西門町一帶逛街……”

台北的頂尖高中,其實是管理最鬆的學校,聽課自由,不像大陸那邊管得嚴,不去就算逃課,動不動請家長。老實說,學習風氣有些散漫,我也難免沾染些不良習氣,和同學爬牆翹課,去西門町打撞球,帶勁。回到家常被爺爺管教…….

衾衾,你們中學有沒有社團活動?學校有話劇團、熱音社……我還參加話劇團,新近排練的一部話劇是哈姆雷特……

衾衾,你們老師可有推薦外國文學名著?我新近看的一本是《複活》……”

在我看來,那邊的高中生活是新鮮奇特外加一點點時髦前衛的。

我也寫信給他,講我們這邊相對淳樸的初中生活,有男生在課堂上傳小紙條,翹課打電玩,女孩子三五成群逛夜市,周末,幾個同學相約爬羅漢坡…….還告訴他,我們學校的老師也推薦文學名著看,我看過《駱駝詳子》、《老人與海》、《唐吉訶德》……

我問,“南方,台北的女學生漂亮不呢?電視裏麵好像蠻純情可愛的樣子。”

南方回信說,美的有,醜的也有,不喜歡漂亮女孩子嗲聲嗲氣故意撒嬌的模樣。又向我介紹西門町,總統府,中正紀念堂……末了,寫道,“趙衾衾,有沒有男生給你傳小紙條?”

讀到這裏,我仍不住捂嘴笑。母親推門進來,“一個人笑啥呢?”我趕緊將信紙壓在書本底下,收起臉上的笑容,“沒。”

南方隻會寫繁體字,我看起來費勁,不認識的隻得請教爺爺奶奶。我在信中大叫不公平,繁體字不好認,簡體識起來容易許多。他回信說,繁體字難寫啊,筆畫多。

爺爺奶奶年逾七十,身體不如從前那般健康,尤其是爺爺,精神已大不如前,每逢冬季肺氣腫發作,極少出門。父親終於厭倦波瀾不驚的生活,辭去公職,和朋友一道下海經商。他去了山城重慶,開始時還一個星期最長半個月回來一回,後來生意繁忙,索性一個月回家探望一次。母親承擔起大部分的家務,勞心勞力。

我初二結束升初三的那個暑假,南方又跟著許公公來了,同行的是南方的大姑姑——許億晴,許伯伯忙著開展上海那邊的生意沒有過來。南方沒有食言,我們會再見,並且這次見麵和上次間隔短,才一年。

許公公在縣城買了一套房子,離我們家的院子不遠,他說,沒事就想回來呆呆,也不好每次都打擾我們。那時候,我還不大懂得他們這一輩人思鄉的情愫,也不曉得我們這個小縣城有什麼特別,比起台北落後好多,難道台灣沒有山清水秀的地方?為什麼老人家總愛說落葉歸根。心中所有的疑惑,在後來以及再後來的年月裏才慢慢解開。

因為下學期就升初三,學校組織暑期補習班,雖說是自願,其實絕大部分學生都參加。時間安排和正式上課沒有兩樣,除去沒有安排副科課程,下午早半小時下課。

那一日上完課,我收拾書包照例和佳琪一道回家。還沒有出校門,正路過學校的大操場,聽見路邊有人吹口哨聲,我和佳琪側頭看,幾個穿球衣球褲的男生正望著我們吹口哨,那身高、模樣看來應是高中部的男生,“呀,那不是高二三班的蔣帥嗎?”佳琪碰碰我的胳膊肘,努努嘴巴說。我定睛一看,那個梳中分頭發沒住耳朵,嘴巴叼著煙的人可不是他,全校臭名昭著的小混混,他們正朝這邊走來。我拉著佳琪埋頭加快腳步,佳琪慌慌張張的問,“他們找誰呀,我可沒得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