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再次折返回宮時,未等她開口,懿妃便先告知她:“晚些把人送去京中季府吧”。
她有些遲疑,小心翼翼的反問了一句:“娘娘說的是...?”懿妃點頭默應。
胭脂感覺有些詫異,季家的二小姐竟然死了!並且還死在了承乾宮裏!顯然榮嬪是不知此事的,要是她得知了自家妹妹死了的消息,按照她的性子,此刻不將承乾宮鬧個翻天是絕不會罷休的。
“娘娘大可不必多管此事的,來日若是榮嬪知曉了,咱們可是萬不能脫幹係的”胭脂一語,懿妃也未嚐沒有思量過。
天下本就沒有密不透風的事情,但凡做過,定會留下痕跡,畢竟人死日後也沒了對證,將來終歸是百口難辯,可是再深度思考一番,難道懿妃現在將她扔進亂葬崗就能脫得了內心的譴責嗎。一條人命背在身上,壓在心裏,隻怕往後日夜都不得安枕入眠。
“你如今是越發的嘴碎了,本宮要你怎麼做你且去做便是”。是啊,說到底她也隻是個下人,本是不該揣測主子想法的,上頭交代她的事,按照規矩去做便是,其餘主子之間的事不該問的絕不多一句嘴,以免惹來殺身之禍,可是在宮裏久了,這點道理突然就拋在了腦後。
她欠身道:“奴婢多嘴了,還請娘娘責罰”。
“責罰就罷了,以後記著宮裏人多嘴雜凡事小心點,去吧,和李翼安排一下,且要做的幹幹淨淨,別被旁人發現了”。
夜裏,胭脂揣著懿妃的令牌和承乾宮的大太監李翼早早的換了身太監服,他們準備用倒夜香的車送季子棠出宮,一來夜香車沒人搜查,二來有了懿妃承乾宮的令牌侍衛更不會多加阻撓,辦起事來也順當的多,從偏門出了皇宮,他們順著小路兩個人輪換著推行。
季子棠自入宮采選後整個人就無影無蹤的沒了消息,眼見其他良家子都已經紛紛回府,急的檀梔硬是飛書把季老從臨城叫來京中商量對策。
檀梔踱步在堂內:“老爺要不進宮去看看吧,奴婢這心裏總是有些不安”。
“無妨!老夫想,許是她們姐妹二人多日未見,說起家常話忘了這茬”在季文修的印象裏,總以為兩姐妹的感情如膠似漆難舍難分。
按規矩,良家子不論是否采選中,總會有內廷太監到府通報的,太監遲遲沒來,檀梔這顆心也總是懸掛著。再者說,就算真如季老所說,嘮家常怎麼可能沒個人先回府傳話呢。
正當此時,管家氣喘籲籲地走進廳堂內提報:“老爺,宮裏來人了”。
出門一瞧竟是兩個小太監推著一個大木桶,季文修倒是有些不解:“這是怎麼一回事?”。
“季大人,請您一定要節哀啊!”說罷,打開桶蓋,一邊一個人將季子棠架出來:“昨日,小姐昏倒了,夜裏又是一場大雪,人是活生生凍死的,懿主子念二小姐可憐,就讓咱們給偷偷送出來了”。當下,季文修隻覺四周的景物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天陰沉沉的似乎要塌下來一般,好幾次都站立不住,幸得管家扶住他:“老爺,您要挺住啊!”。
“先扶小姐進門吧”季文修一臉暗淡的又說道:“老夫失女心痛,不便久留二位,改日老夫會親自入宮謝謝懿妃娘娘的!”。
閣樓內哭聲不盡:“二小姐!”眾人更是跪在床頭痛哭不止,檀梔亦是淚水漣漣,連聲喚著“小姐”,此時季文修隻覺得全身無力,靠著窗欞,雙目無神地看著沒有了生命跡象的季子棠,自怨自艾道:“怪我!都怪我!是阿爹害了你!”。他後悔不已的看著安然躺在榻上的季子棠,現在如果她能醒過來,哪怕搭上自己的老命也不足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