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少能看到這樣隆重的場麵,攆子上的女子,不必看到她的麵容就知道此時此刻的她臉上一定是洋洋得意的,她也當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兩年的浮沉心境,換來今日的涅槃,她當之無愧。
未必人人都有薛美人的這番幸運,在內廷之中,未見過龍顏的禦妻不盡勝數,有的人命好,自入宮便能常伴左右,而多半都是些命苦的,大抵上隻有殿選時的一眼,或許到死還隻是個守身如玉的老姑娘,皇帝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三千佳麗隻是概數,如果真的細細算下來大概一天見一個人,也需要十年八載才能閱盡。
當然在這三千佳麗中,能拔得頭籌的更是寥寥無幾,薛美人的轎攆愈走愈遠,永巷的這條路,就像她今後的人生一樣,終點在哪沒有人能夠預知,但願,她走的順暢。
隨即而來的是響亮的敲鑼聲,這意味著薛美人晉封了,聽人說皇帝賜了她獨居一宮的恩典,要知道後宮中唯有婕妤以上位分者才享有一宮獨居的機會,莫不說她還是個美人,這份聖恩當真是極大的福氣。
季子棠緩緩起身,繼續朝長春宮的方向而去。
榮貴嬪坐於殿上品嚐著剛進貢的碧螺春,聞宮娥禮稟:“二小姐到”時,她隻用調著冷冷的語說道:“宣進來”。
聽聞殿內宣自己入殿,逐理妝容,隨即步入殿內。抬眸亦見一佳人優雅而座,盈盈下拜、施然行禮:“奴婢季氏敬請貴嬪娘娘福安”。
抬眸,微打量她幾眼,茶盞之中芳香撲鼻,輕啄一口,悠然自得,忽地,朱唇輕啟道:“你可知錯?”。
季子棠剛回宮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發問的有些茫然,靜待思緒後冷靜回答道:“奴婢不知”。
榮貴嬪如蝶翼般的纖腰懶懶的倒於椅子上,側頰看了一眼春嬈,遂後別過腦袋輕輕的合上雙眼,殿內響起“啪”的一聲,即幹脆又響亮,季子棠兩眼圓睜,神情竟有些許猙獰,她長大了嘴巴,似乎都能塞下一個雞蛋,遲遲閉不上。?她的眼裏有著無數的疑問,但她的喉嚨裏卻又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隻聽上座的人又字字珠心的問了她一次:“你可知錯?”。
她緊咬著牙關,句句鏗鏘:“奴婢不知”榮貴嬪又遞給春嬈一個相同的眼神,隨即雙目相閉,似乎如此之舉多半是她不情願看到的一般,春嬈那丫頭轉身相對著季子棠,甩手一記,五個指印明顯的掛在臉上,嘴邊留著血,季子棠的臉上是那種絕望的神情。
“二小姐,你若還是這般,奴婢也不好做人了,您就認錯個錯吧,別再嘴硬了”。
“她向來嘴硬,若是不打碎了她這一身骨頭,到死她都不肯認命”榮貴嬪嘴臉恨惡,一字一句的加重語氣。
“我不知我何錯,惹得貴嬪娘娘這番怒氣,還請娘娘指出來”季子棠哪裏是那麼輕易服軟的人。
榮貴嬪將桌上的冊子扔到她麵前,翻開的那頁記著的是季子棠出宮的時間,另外她去過何地,和誰在一起均清楚的被記載。
“你派人跟蹤我?”榮貴嬪果然好手段,派去的人竟然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你不要忘記你是什麼身份!跟本宮說話,你該自稱一句奴婢的!”。
季子棠嗬嗬一笑,抹去嘴邊殘留的血跡“我一直都記得我是什麼身份,就是因為我太記得了,所以才活的這麼卑微和辛苦”。
“你自生來就是卑微的,也不知你那可憐的娘,為什麼拚盡全力也要生下你”榮貴嬪冷眸一轉:“本嬪交代你的事情辦得如何了?”如今季子棠與她心照不宣,她也沒有理由再去幫助她,她將腰間的毒藥拿出來:“我不會幫你害人的!這個藥威力太大了,你還是盡早處理掉吧”季子棠無畏地直視她的目光,冷靜的表情散發出一種自信的光采,那份不可逾越的無形傲氣,竟有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