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大行宮的這些日子,季子棠逍遙極了,騎馬射箭捉蛐蛐,無一沒有把玩過,唯獨稀奇的是,多日裏不見江孝珩的身影,她倒是習慣了,也不像早年那樣,一刻不見他身影便心急火燎的尋他。
在宮裏時間長了,她倒是學會了悠然自得。
這日,她依舊是早上鬥蛐蛐,吃過午膳便消消食,去懿妃宮裏陪她說說宮長裏短,懿妃說暑熱天心裏煩,於是得了空,季子棠便不停歇的去給她講些有意思的故事聽。
兩個人說的正樂嗬的時候,隻見胭脂急匆匆的進殿,懿妃身前的事情還是如從前一樣都是胭脂在打點,稚夢總歸年紀尚輕,有些事情多有處理不當的時候,多半是跟在胭脂身邊多看看學習著,胭脂本是想在懿妃耳畔私語,不料懿妃卻說:“子棠也不是外人了,你且說著就是”。
“回娘娘的話,薛美人那邊又鬧起來了”胭脂特意在“又”字上加重了口氣,明顯說明了這一趟大行宮薛氏已經接二連三的鬧騰了。
“她又作什麼幺蛾子了?”懿妃端茶輕抿,雲淡風輕的詢問。
“說是寢殿太小,如今有了身孕不方便,又說每日膳食不合胃口,總之就是變著法的鬧騰”胭脂回話的聲音雖然小,但是懿妃宮裏的人各個都聽得真切,按理說依著薛美人的位份,是不能點菜的,?隻能按照份例搭配著膳食,小廚房給做什麼就隻管吃什麼,遇到愛吃的全當自己走運,但這種幾率小廚房的人也是按照各個小主得寵高低來編排的,若是得寵三分,自然記著愛吃的和不愛吃的,巴不得日日換著樣式討小主歡心。
像薛美人這號人,從前的日子可謂是和冷宮之人齊頭並進,也就是如今,懷了身孕得了陛下寵愛三分,才活成了人物,當然這也要看皇上的心情,他要是高興,你愛怎麼折騰他都不管你,偏偏寵著疼著讓旁人沒處說理,可他若是不高興了,昨日寵愛有加,今日也可以春寒料峭。
懿妃放下手中的茶杯,單單隻是回問了一句:“皇上那邊怎麼說?”。
“皇上隻是吩咐了四喜,不管想如何依著她就是”懿妃揮手讓胭脂下去,目光迷離,哀歎著對季子棠道:“她這個孩子懷的可真是金貴,惹得六宮雞飛狗跳,隻怕皇上的忍耐也是到了極限”。
六宮之事季子棠是插不上話,也不想躋身在這沼澤之中,隻是坐了片刻便退了身。
臨走時,懿妃不忘叮囑她:“大行宮不比京中,珩兒那邊你凡事多盯著點,好不容易出一趟宮,別回頭再惹了亂子”季子棠點頭記下。
臨近日末,燦燦的金黃慢慢收斂了刺眼的光芒,歸林的鳥雀聲也漸漸的悄無聲息,這時的大行宮卻炸了鍋一樣,人仰馬翻。
四喜得了皇上的令,依著薛氏更換寢宮搬入了懿妃宮殿一側,一殿眾人唧唧喳喳鬧個不停,惹得懿妃頭風發作。
“娘娘,奴婢這就差人去薛美人處告誡她幾句,省的她鬧騰不停,惹得娘娘這般頭疼”胭脂福身且等著懿妃回話。
懿妃倒是不願與她計較,懿妃統領六宮,這會兒薛氏恩寵不斷,要是在這個時候和薛氏爭鋒相對,定要落旁人的口舌,說她位居高位,爭風吃醋,即便皇上念及舊情到時候幫她說話,可前朝的奏折也會讓皇上心力交瘁,她不想給皇上平添苦惱。
“罷了罷了,隨她去吧,咱們歇息吧”懿妃睡下卻不得安穩,翻來覆去總是無法入眠,再加上薛氏那頭一直鬧到了深夜,讓她心煩不止。
夜裏,懿妃起身身上單披著一件絳紫色的紗衣,走出寢殿喚著胭脂的名字:“什麼時辰了?本宮怎麼聽著薛氏那頭還是不安生”。
胭脂瞧著外邊的天色,道了一聲:“回娘娘,醜時了”。
懿妃雙手中指按壓在太陽穴處,臉上顯現著猙獰的疼痛:“本宮頭風的藥丸可還有?”胭脂轉身回內殿錦盒裏取出一粒,倒了盞新茶遞給懿妃:“娘娘,不如傳個太醫來瞧瞧吧,吃藥丸頂什麼用處”。
“夜深了,本宮不想勞煩他們,忍一忍天亮了也就好了”懿妃仰頭喝下半盞茶將藥丸送進喉嚨裏,不知是茶水嗆到了還是藥丸發苦惹得懿妃頻頻咳嗽不斷。
胭脂一瞧便急了,也沒再詢問懿妃的意見,倒是擅自做了主張,連聲喊稚夢:“你快些腳步去請太醫來,娘娘估摸著是嗆聲了”。
稚夢應聲:“奴婢這就去”稚夢剛一轉身,胭脂就扶著懿妃坐下:“娘娘就是硬逞強”。
懿妃沒應聲,隻是斜斜的依靠在床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