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筱筱其實並不明白褚墨局外人的說法有何而來,在場的人都是他生意上的夥伴,都是需要結交的對象,他若是一直把自己當成是局外人,那生意還怎麼進行下去?
可隨即她又有些懂了,褚墨說的局外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局外人,隻是他不想在不該談合作談生意的場合來做出別人希望得到的回應。
任何一個晚宴的舉辦都是帶著一定的目的的,否則恐怕沒人願意浪費大好光陰在這裏彼此假笑、彼此恭維,彼此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
每個參加的人都當自己是個局外人,一個在看戲的觀眾。在這燈紅酒綠之間,秉持自己最開始抱有的目的,換上應該換上的那一張臉,與人交好,與人友善。
他們都以為這樣做就已經是一個局外人該做的事情了,可褚墨並不這麼認為。
因為褚墨並沒有明說,陸筱筱隻能大膽猜測。褚墨的局外人指的就是跳出眾人彼此偽裝的圈子,以一種高屋建瓴的方式縱觀全局。
晚宴就是舞台,除了他之外的人就是演員。他們都在扮演者不同的角色,笑顏歡樂和沮喪失意未必都是真的。這些為利益而上演著精彩劇目的演員們都抱著同樣的目的,要從別人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們互相演戲,褚墨看著他們演戲。
從開場到落幕,任何的一種細節都放在眼裏,將每一個“演員”台上和台下的舉止神情進行比對,以猜到他們心中真正在乎的究竟是什麼,以抓住他們想要掩藏但卻在大戲落幕時刻不小小暴露的野心與渴求。
人人都當是自己偽裝的極好,殊不知在場人中有褚墨這樣的存在。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早已洞悉人心。
陸筱筱有些後怕,她自接觸生意以來,這樣的晚宴大大小小也參加了不少。
她從未像褚墨這樣想這樣做,也就是說她以前的每一次都隻是在場“局外人”眼中的演員,自以為風光無限,天衣無縫,實則一個表情變化,一點點心思翻轉都在別人的眼裏。
虧她自以為在生意場上做的很好,天資聰慧、八麵玲瓏,原來在別人眼中隻是個普通到或許都不會放在心上的小鬼,既沒有威脅性也沒有什麼合作的興趣。
這麼一想,不可避免地就想知道在場的這麼多人中,究竟有多少個是褚墨這種段位的“局外人”。
陸筱筱抬眼望去,目光在人群中晃過,看到了許書辛。隻是看到許書辛的側麵,她可以肯定,許書辛也是和褚墨一樣的高段位“局外人”。
因為他們看人的眼光是一樣的,雖然眼神各不相同,卻都帶著一種審視世界和審視眾人的意味。
許書辛走了過來,他舉杯,褚墨就舉杯,將殷紅的葡萄酒仰頭喝下。陸筱筱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發呆,這一下許書辛走了過來,反倒是有一種被抓住了小辮子的無措,隻能是跟著褚墨舉杯,禮貌性地笑了笑。
而許書辛好像沒看出她窘迫的表情,過了一會兒就走了。
他走後,陸筱筱才想起褚墨剛才仰頭喝下的酒水,她小聲地訓斥褚墨,褚墨隻是笑,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