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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嫵昕坐在最後麵,她和樂顏幾乎要被人群淹沒。
“開始了,開始了。”樂顏一看到老板出來,立刻伸長的脖子。
她一臉興奮地看著台上,像個孩子般。
雲嫵昕看著她搖了搖頭,雖然四周都布滿了侍衛,但她還是注意著周圍的人群。或許這個身體天生就是要保護這像孩子一樣的太女,和她一起都非要多加個心眼。
樂顏早早地和她吃過飯就跑出宮來,竟隻為了來這曲坊和人擠,她真是手癢地想給她一巴掌。她不討厭人群,但卻討厭這樣的人頭濟濟,在這小小的曲坊裏熱得像個蒸籠,滿是汗臭味。
平時她都挑最少人的時分來聽曲,這曲坊也不錯,就算隻有一個客人也會彈奏,所以她從沒和人擠得這般淒慘。
“各位老板,請安靜。”黃色的老板伸出手在空氣中輝了輝,人群卻出奇地安靜下來,老板見人們都安靜了,清了清嗓子,一臉掐媚地笑起來。“今天呢,是我們坊離歌賣身的日子。”
說著,離歌被一個小童領了出來,雲嫵昕眼尖地認出那小童是今天早上的那個。她皺起眉看著離歌,他一直垂著頭,走得很緩慢,因為人群都非常安靜,她甚至可以聽出他每走一步腳下就發出鐵鏈拖在地上的聲音。
她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這曲坊竟和那些煙花之地一樣,到了一個年紀就會被賣出。
她看著身邊興奮的樂顏,突然問道:“樂顏,你是來買離歌的?”
“不是啊,我來看的,他可是全帝都最有名的角兒,上次宮裏不是也請他去唱戲了嘛,他可紅著呢,我來看看誰能買得下他啊。”樂顏一直看著台上的人,語氣裏帶著玩味。
“價高者得,低價一千兩。”老板臃腫的胖臉笑起來連眼睛也看不見,台下越多的人舉手叫價就越眯得更小。
離歌聽著台下的人叫價,也無意去看是誰出的價錢,隻是微微地揚起一抹笑意,更是惹得人叫價更高。
他側著身看著門口,眼神飄忽,很輕很輕地哼著曲兒,他旁邊的男孩看他還在哼曲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更是覺得不屑。明明昨夜和女人撕混過,到了晚上像寶一樣被人叫賣,根本和那些風流地方出來賣的人一樣,毫無清白廉恥可言。
“惡心。”男孩忍不住吐了句話。
離歌聞言轉首,看著男孩竟笑得妖嬈,隻是清澈的眼中卻沒有了那流離的邪魅。
“三萬兩!”突然,一聲叫價壓倒了全場,過了許久竟沒人再跟價。
離歌看向叫價的人,卻不經意地看到了叫價人身後的雲嫵昕。她同樣看著他,沒有任何情緒,和四周看戲的人一樣,純粹觀賞。
他冷然而笑,眼中有掩不住的絕望,讓人心痛。
見再也沒有人叫價,老板嘿嘿地笑起來走回到台上,讓人聽著起疙瘩。
“三萬兩,一次,還有人跟價嗎?”她貪心地又喊了次。
[小離歌,你的如意算盤真是算得響。]
[不過跟著本小姐,的確能讓你吃香喝辣的。]
[那當然,離歌身無長處,又是這身份,不趁年輕找個富家,說不好老了就得餓死了。]
[原來我是那條待宰的肥魚。]
[雲大人的確很肥。]
昨夜的話不不經意地竄出,她看著台上的人,那些話語如何相互傷害著,她都還能感受得到。
鑽心的痛。
“三萬兩,兩次。”
每喊一次,離歌眼底的絕望就更深一層,他把手放到背後,緊握著掌心的小刀片,鋒利的刀刃割入了肉裏,血沿著掌心的紋路滴落,染在雪白的素衣上暈開刺眼的紅花。後麵彈奏的人看見,也不由驚呼,隻是小小的驚呼聲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三萬一千兩!”雲嫵昕舉起了手,四周的人都看著她,包括樂顏也一副驚訝。但是這些她都看不到,她隻是看著自己舉起的手,一臉懊悔。
離歌聽出了聲音,他抬頭滿眼驚訝地看向雲嫵昕。
最終他笑了起來。
“三萬一千兩,還有人跟嗎?”聽到雲嫵昕的喊價,老板又開始惡心的笑起來。周圍的人也認出了叫價的雲嫵昕,這次真的再沒人敢跟價。
“三萬一千兩,一次。”
“三萬一千兩,兩次。”
“三萬一千兩,三次,成交。”
直到老板喊出了成交,離歌才重重地呼了口氣。
雲嫵昕伸手搶走莫可腰間的錢包,交給了侍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