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來春色院的姐妹們,擺上琴,清風如嵐的旋律從她指尖流出,正是《律己疊》。
她一曲作罷,無人不叫好。在春色院,沙楚能成為紅牌的原因,不止是她的如花美魘,還有她的琴藝。讓人如癡如醉,流連忘返的琴聲。
沙楚起身道:“從今天起,這首曲子就是我們春色院的招牌,每個姐妹,都以她來待客。”
聶政將琴折斷,一個字不在說,轉身離開。
他剛走,其莫就走了進來,來到麵有淒楚,眼神莫測的沙楚麵前。“你就是沙楚嗎?他是真的在乎你,請你跟他離開好嗎?”
沙楚又是風情萬種的樣子,“你管好你男人,不要讓他老是來煩我。一來就坐一晚,什麼事也不做,很無聊的。”
“沙楚,你再也不會找到比他更好的人。”
“可是如何,他就是不愛你。”不僅沙楚得意,春色院裏的人,無不開懷大笑。
其莫輕咬薄唇,淚光盈盈,卻是懇求神情。
沙楚嫵媚一笑,仍然是奚落的話。
“夫人,我們走。”來人拉了其莫就走。
其莫推開他,“沙楚姑娘,他為你很難過,我想他是動了真情。你不要讓他那麼難過,好嗎?”
沙楚柔情萬千挽住陳詞,“你剛才叫她夫人,她是你夫人?”
陳詞用力將她推開。
她妖嬈一笑,扶風帶柳,“到妓院來找老婆的人,還是第一次見。恩愛好夫妻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如意好賢妻給你帶綠帽了。”
“小心你的話,他是我弟弟。”陳詞聲威並茂,有一個男子應有的威嚴。
沙楚神秘的湊過來,“是親弟弟嗎?你問問她當他是親弟弟嗎?”
陳詞舉起手來就要打她,被其莫攔住。將他拉出春色院。
兩人並肩而行,卻誰也不說話。
其莫突然道:“你背我好嗎?”
陳詞先是一愣,突然受寵若驚的樣子。
今夜的月光,和當晚一樣溫柔,月,還是當年的月,人,已不是當年的人了。
在一個少女一生僅有的迤邐情懷,他悠然自得走入,已經攪亂一池春水,還在毫無知覺的走開。
你的一個俯身,一痕微笑,我可以用一生去等。
可是,你將我背還給這個男人的時候,就注定今生,我等不到你。
我是別人的妻子,這個背我的男人,是我的夫君。他也想用一生來陪我,一個普通男人,對妻子的責任。
他做到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他心裏的苦痛,我都知道。所愛內室的冷漠,年長無子的悲苦,所敬老母的念叨。
一切一切的壓力和痛楚,你都往心裏咽,護佑你的愛妻,不讓她受一點苦。
其莫趴在他的肩上,他的肩胛骨磕得她下巴生疼。這麼瘦,這麼瘦了,你可愛護過自己。
她的眼淚一顆一顆掉進他的脖頸裏,像四年前的夜晚,掉進那個她一生相許的男子脖頸裏。
“其莫,你還好嗎?不要太難過了,總會有辦法的。我明天去查查沙楚的背景,很快就給你消息。”他的聲音溫柔凝重,都是痛惜。
其莫不說話,隻是靠著他,他寬闊的背脊,濕了一片。